可以说,被工作组请去的南州干部很多,但像程一路这样内心干净、精神轻松地出来的,一定不会太多。因此,当冯军在吃饭后对程一路说他到工作组的事,程一路一点也没感到意外。冯军一直与张敏钊走得近,但是,冯军在尺度的把握上看来还是有分寸的,不然就不是能说得清楚的问题了。冯军说完有些不服气道:“现在哪个干部不送礼?怪就怪张敏钊倒了,还有多少干部没倒的,送得更多。”
“老冯,你不要总是乱说。”程一路道。
冯军哈哈一笑,“我乱说?你看看这条短信。”说着拿过手机,翻出一条短信来,念道:“不跑不送,降职使用;光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这写得多好,不是我们想送,而是……”
“唉,别说了。牢骚话而已。”程一路说着,却反复地想了那几句话。冯军又翻出一条短信,念道:“裤子改上衣,是提拔重用;男裤改女裤,是交流使用;衬衣改裤衩,是降职使用;风衣改围裙,是挂职锻炼;背心改胸罩,虽说是平调,但位置很重要。”
程一路听了,没有说话,冯军道:“这才是真正的民谣!”
程一路看着冯军的脸,明显的瘦了,而且黑。就问防汛的形势怎样,冯军叹口气道:“十分严峻。仁义这地方也不能再呆了,换届时我一定要上来。现在一些当地农民开采的小矿,保护设施不能到位,危险得很。我是夜不能寐啊,就在这儿跟你吃饭,脑子里却翻滚着滔天的洪水。这雨太下久了,有些地方山体松了,我担心哪!”
“也是,这么多年没下过这样大的雨了。”程一路说着望望窗外,天依然是阴蒙蒙的,没有晴朗的迹象。他本来想告诉冯军,那些从仁义撤走的矿主正在联名告他,已经引起了高层注意。有人说冯军从中得到过好几百万的好处。但是,程一路没有说,这时候,冯军的心也够乱了,再说,岂不乱上加乱?
冯军问到张晓玉,程一路说很快就要回国了。冯军道:“人家争着出去,你却让她回来,是太想了吧?”
“那也不是,她在那儿不太适应。”程一路笑着说。
“不适应?不太可能吧?不过回来也好,两地分居久了总不是好事。团长哪,我可听说……”冯军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可听说你屋里有个年轻的女的,是吧?”
“啊,”程一路先是一惊,接着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呢?是有一个,我老家那儿的。平时去我那儿给我洗洗衣,搞搞卫生什么的。你怎么听说了?”
“关心领导私生活,也是我们的一项工作啊。”冯军狡猾地笑笑。
冯军走后,程一路静下心来一想,既然冯军都这样说了,外面还不知道在怎么说。堂堂的市委常委、秘书长,妻子出国了,家中养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能不让人乱想吗?当初二扣子把荷花带来的时候,程一路也曾担心过。不过看荷花也还老实,又是老家的熟人,何况家中也是需要一个收收捡捡的,所以后来也就没太在乎了。他在电话里曾把这事对张晓玉说了,张晓玉说很好,还叮嘱要适当地给点工钱。现在看来,程一路太轻视也太大意这件事了。
想到这,程一路打电话给二扣子,让他晚上过来,顺便让荷花也来,将上次带来的野菜烧了,他要回家吃饭。二扣子正在市里,一听差点乐翻了,说马上就安排,一定让秘书长吃得好好的,吃出风味,吃出特色。程一路没有多话,说“那你准备吧”,就挂了。
二扣子这半年多来没少到程一路家里,有时是拿烟拿酒,有时是送钱。最近一两个月少了,一是程一路晚上不再给人开门,二是整个南州官场都处在动荡之中,敢顶风送礼的人也不多了。这样倒也清净,更重要的是让程一路心理上少了压力。前几天,听省里的一个朋友传来的消息,程一路极有可能出任南州市委副书记了,程一路问谁来当书记。朋友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书记不会是王士达。
王士达当不上南州市委的书记,那么下一步他怎么办呢?除非离开南州。一个市长出去安排,是不会太好的。何况王士达现在既然当不了书记,就说明了省里对他不是太感冒。想再能安排出什么好位置,是不大可能的。
市委办公楼静静的,除了雨声,就是程一路自己的呼吸声。天气潮湿而黏糊,气压低,一切都仿佛压在了沉重的石头之下,艰难地呼吸着。
下班后,程一路谢绝了一个应酬,让叶开把自己送回家。叶开笑着问:“秘书长很长时间没有直接回家吃饭了,今天怎么?有喜事吧?”
程一路笑笑,没有说话。
回到家,二扣子已经在了。荷花正在厨房里忙着。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都是些乡里的野菜和小菜,程一路看着就很舒心。荷花在边上站着,程一路道:“都坐下来,今天我们三个好好地喝一杯。”
二扣子已经从桌后摸出瓶酒来:“这是我们乡下的米酒,味道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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