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鹰在这处回廊尽头的亭中，看着亭边飞舞而落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地上，落在树枝上。安静的，默默的，落。
他，长足的，望向白虎岭的方向。
此时的白虎岭，已坍塌成一片废墟，只有一块块纷杂无状的石，堆叠，很高，而上面，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像妖族历史的坟墓一般。废旧。带着万载的回忆。
妖神之力！
多么可怖的力量。
无形中，竟毁灭了一处山脉。
而毁灭者却不自知。
若言，这一切对宇文鹰有所冲击，那么，更冲击宇文鹰的是，曾经的小女孩，爱吃肉，爱在老石榴树下趴着嬉戏的巫呢歌，呢歌，她长大了。
是啊，随着时光的流逝，谁不在长大？不同的，只是，有的长成了巫呢歌，有的长成了巫依冉，有的长成了巫筱清，还有的，都统统长成了自己想要的，或者不想要的，样子。
时光，它无所匹敌。
……
宇文鹰回忆适才的对话。
“那不是巫依烬使的术，是你被动修习了《妖灵记》，妖神之力觉醒。若你领悟了此力运用之法，便不仅仅是妖族的王，更是这庇翼焰安大陆上的王。是万民伏跪，所有生灵敬仰，且惧怕、且归顺、且效忠的，王。”
“鹰哥哥。”
“恩？”
“这妖神之力，真的这么神吗？”这一刻，巫呢歌的眸子清亮。
“自然如是。”
“那，若我令妖神之力觉醒，且领悟了此力运用之法，能让我回到过去吗？回到婆婆还在世的过去？”巫呢歌背后，白雪零落，衬得她淡蓝色的眸子，若随时可凝出水来。
宇文鹰不知。沉默着。
随着宇文鹰的沉默，呢歌眸子中，清亮的光，淡去。
呢歌的声音失去了适才的兴奋，变得疏离而清淡：“鹰哥哥。”
“恩？”
“近日，我虽悲伤，可我的心，却更加明澈，这明澈之中，只有一问。我们，究竟为何活着。妖族寿长，百寿、千寿，甚至婆婆活过万寿。我想知，即便万寿无疆，我等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歌说完这些，见宇文鹰仍旧低头沉默，便转身离开了。
呢歌，如果你仍是那个爱吃肉，爱在老石榴树下趴着嬉戏，一场花瓣雨就能令你快乐的呢歌，该有多好。
你便不会思量起，这活着的意义。
你可知，这样的思量，会带给你的，不是更加明澈，只是更加混沌，乃至，你会不断的追寻这奥义，这才是活着，最致命的痛苦。
因为，它，永远没有正确的答案。
……
呢歌继续沿着回廊，向北冥昊天处理日常事务的大殿方向走去。
回廊两侧，雪地被阳光映得炫目。
白，洁白。
鹰哥哥，你为何不告诉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你知道吗，自己追寻是会很累的。
这才是活着，最致命的痛苦。
适才，就算你随口编一个，我也会信的。
我会沿着你告诉我的意义，去追逐、实现。
只是，你不说。
记得，婆婆曾说过，要我坚守妖族的信仰。
我们妖族，信奉自由与洒脱，仰望爱与初衷。
我坚守了，可这信仰，并没有带给我们永恒，不是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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