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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帮主府上繁忙,不好再耽误。待我回长安与公主协商好,再送信来,龚帮主可派妥贴的人,来长安找我。”明夷该说的说罢,下了逐客令。
龚君昊脸上一滞,点了点头:“好,明娘子好好休息。哪天启程,吩咐下人来说一声,我给娘子和冯帮主践行。”
明夷本想拒绝,但不好太拂了他面子,应道:“好。”
闭门独处,心里又空落落起来。这一趟来时日夜兼程,心悬在半空,直到现在才真清静下来。忙着赶路,忙着杀人,忙着谈判。可原来最可怕的是,一切都结束后,死一般的安静。让一种蚀骨的不安,钻到皮肤之下,血液之中。
她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异样的滚烫,从指尖到手臂,使得心里头阵阵烦躁。
摆脱不了这种莫名的感受,在阳光明烈的午后,有一种晦暗不明的感觉。打开窗,看尘埃翻飞,落到床榻之上,突然明白,这是因为,那人不在。
从何时起,这种牵绊到了如斯地步?但明夷丝毫没有想扭转局面的意思。这种感觉,有些许陌生,带这些危险,但又无比让人沉醉。这是什么?
她恋爱过数次。从千年之后到此时。她熟悉种种的崇拜、悸动、挑逗、牵挂。从年少时候青涩单纯的爱慕到心乱孤寂之时叫嚣的情绪。自以为练达、沉着,感情也可以控制得恰到好处。知道需要几分,给与几分。
她一直相信,爱情是稍瞬即逝的冲动,之后能相濡以沫的基础,是彼此需要。
没有那么恐婚,也没有那么情深,但真的,比较害怕独自一个人。
错吗?没错。自小受的教育便告诉她,女子当独立,只有自己才最靠得住。可,谈何容易。
每每陷入感情,都是最她最危急,最需要人帮一把的时候。如同患上抑郁之时,遇到邱志。到陌生的空间饱受惊吓之时,遇到时之初,哦,令狐湜。他们,远远看去,是那么强大。似乎能替她挡住一切的阴霾。可她从未了解过这两个人,他们心底想什么?到底要什么?她执着去相信,做好自己,能够给对方带来价值,他们的关系就会稳定不变。
或许,她努力去做的,去成就的,根本不是他们最想要的呢?
伍谦平不一样。他是无声无息渗入她的生活的。并非出自本意,她却越来越了解他。从最坏的一面开始,到令她心动的一面结束。不一样的是,她毫无疑虑,认定此人,值得信任。
他们一开始的关系那么泾渭分明,如同一场银货两清的交易。怎么就变了?变得,似乎彼此的原则都不那么重要,也不需要言语,背对着背,去拼杀,就对了。
跟着他,就像跟着另一个自己,毫无疑虑。无论去向哪里,都没有关系。这不像她,不像一个清醒成熟的明怡。在他身边,任性,随性,即便烦扰俗事缠身,也未厌倦,无比的,快乐。
她,是真的很想他。虽然只是短短数日,度日如年。
他回来时,依旧意气风发。身后是冯桓,还带着一人,相貌平常,笑容可掬。
明夷的眼里只有伍谦平,四目相对,并无言语,只是十分默契地一笑。
冯桓咳嗽了声:“我们去预备些回程应用之物。”
明夷回过神来,笑道:“龚帮主都备好了。你们沐浴更衣,小憩片刻,想来已经有人去通报,夜里他定会来。”
冯桓应下,回头看了看身后陌生男子,见他点头,便跟随龚君昊安排的小厮回房。
两人还未走远,明夷双眼便又痴痴与伍谦平纠缠上,忽觉手背一热,是他滚烫的掌心覆盖住,紧紧握着,再不肯放。
明夷无法控制自己嘴角的笑意,正如无法控制大脑瞬间清空的感觉。仅仅是一次握手,到比往常无间的亲密更加让人撼动。
伍谦平有些诧异,只是一瞬,笑容更大,而后便握得更紧些。
明夷觉得,此刻,甚好。只是短短离别,仿佛把自己内心看清了一般,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二人回房细说。从润州带回的陌生男子被称为阿武,大约只是代号,是郑朗身边亲近的手下。阿武混入镇海军一年多,素知军中将领对这位朝廷派下的观察使不以为然,这便罢了,年后渐渐有了要自立为王的苗头。首当其冲要灭的就是观察使及其亲随兵士。若镇海军起事,定会引起各地节度使效法,战乱横生。
那些掌握了地方兵权的土皇帝,哪个不想浑水摸鱼,名正言顺当个皇帝?
郑朗所求,是朝廷增强观察使衙门的兵力,并派民望高的武将前来接掌镇海军,肃清不臣之人。这不是小事,朝廷也不能师出无名,否则怕是要激起各地节度使的不满,借机起事。因此,必须获得镇海军中反叛者不容置疑的罪证,并安抚军民。
阿武随身带着的,就是镇海军多位将领贪赃枉法的罪证,而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人证。此证,此人,万不能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中,因此,郑朗才求朝廷派下工部官员,并亲自接见,以辩忠奸。
明夷笑道:“他怎会信你?你和杜忡的往来怕是瞒不住,更何况,你素来也没什么好名声。”
伍谦平回道:“各节度使,我只与杜忡往来,正是因为杜忡是绝无反叛之心的,他本就是王亲,为人贪婪,但并无异志。这一点,朝内朝外人尽皆知。至于我的名声,还真是不好辩驳。幸好有冯桓在,他与郑朗单独说了会儿话,之后郑朗对我的态度再无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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