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不堪回首。
人们常说,似水年华,留在心里的都是美好的回忆。唯独那年秋天,可怕的丝毫不令人眷恋。
初春,黄沙漫天、尘土飞扬。直到入冬,田地里依然能看见厚厚的一层黄沙。农民在黄沙满盖的地里拾穗,辛苦一天也只能捡到一小撮。风越刮越猛,沙尘天气持续了近半个月。恶劣的天气,让人们宁愿在家饿死,也不愿冒着风沙在外拾穗。
随之而来的是干旱。华北的春天,沙尘过后总会伴随着干旱。但那年的旱情,直到8月都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烈日炎炎、土地龟裂,人们干渴难耐。但更让人担忧的是还未插秧的事实,因为根本没有可灌溉的水源。
秋天来了。这本该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一个能给穷苦的农民带来些许慰藉的季节。但颗粒无收的秋天带给人们的,只能是无尽的失望与没落。
最让人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饥饿让日渐孱弱的女人和孩子们接连倒下,并一个个死去。表面上说他们是病死的,但谁都知道,他们其实是饿死的。是饥饿让他们无力与病魔抗争。饥荒让孩子们日渐消瘦,大人们也因缺乏营养而变得浮肿。于是,大规模的瘟疫爆发了。具体是何种瘟疫谁也不知道,谁也无力去深究。
这样被旱灾、饥荒和瘟疫侵袭的山东省青州府菖州县郊区—沂水河畔的小村庄葛洶店南头的一舍小农家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最近不好过吧!”
一个青年蹲在院子角落里,用镰刀摆弄着树枝。他叫王一,王一没有抬头。不用陈老六说,这荒年之中,谁的日子能好过呢?
陈老六见王一没有理他,皱了下眉头,抑住心中的怒气,问道。
“那是作何用的?”
把坚实的梣木烤好弄弯,两端用麻绳捆绑起来。王一虽然做得不够熟练,但手上的东西却呈现出了弓箭的雏形。
“上山猎兔。”
“人都快饿死了,兔子还会活着吗?”
村子里已经好多天不见野猫野狗的踪影了,它们或已被宰杀,或已逃走。干旱让它们的日子也变得很不好过。山上的兔子还会在那里吗?但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身为长子的王一总要做点什么。
陈老六发现王一虽然一直没有抬头,但那双虚弱的手已经停了下来。估计王一也知道,这一切只是徒劳。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要好办些!”
陈老六暗自窃喜。
“家里人可都还好?”
“暂无大碍。”
王一抬头瞪了一眼陈老六那油光满面的面孔和丝绸衣裳。陈老六是葛洶店第一富豪陈家庄的管家。陈家庄庄主坐拥葛洶店大部分的土地,而陈老六正是此人的走狗心腹。王一心里疑惑,眼前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今日到此究竟有何用意。
“那就好!”
陈老六敷衍道。他打开柴门,走进院子,环视屋内,真真是破旧不堪、摇摇欲坠。有一个少女蜷缩在土墙边,腿上还躺着两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娃。
陈老六细细地打量着少女。
“果然名不虚传!”
少女眉清目秀,在这穷乡僻壤的小村庄里也算得上是国色天香了。据陈老六所知,这就是王一的妹妹。
“送到青楼应该能卖不少钱,但今天不是为你来的……”
陈老六把视线转移到了王一身上。王一穿着一身破旧麻衣,干瘦的胳膊和双腿露在外面。身为穷苦农家的长子,他身负支撑全家的重担,手上磨出点茧也是不可避免的。
“在这种责任心的驱使下,他才会去做那种没用的弓箭吧。”
那弓箭不仅难以瞄准,更射不远。王一做弓,着实是无奈之举,只为躲避饱受饥饿困扰的家人无助的眼神。想到这里,陈老六顿生怜悯之心。
陈老六摇了摇头。
“或许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王一见他许久不做声,便抬头问道。
“你来这儿有何贵干?”
王一一句话,让陈老六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王家的境况,已经惨到不需要他拐弯抹角了。陈老六想到这里,便清了清桑子,说道。
“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吧?”
王一点了点头。陈老六的主人无疑就是陈家庄庄主陈大爷了。
“那你是否知道他的儿子,也就是少庄主受到了朝廷的征召?”
王一摇了摇头。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怎么可能……!陈家庄的人还要服兵役?”
这时,王一的父亲推开房门,探出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他那张面孔因饥饿,早已变得苍黄无比。所谓朝廷征召,应该就是指兵役。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受到朝廷征召。一般来说,只有穷困潦倒的人才会选择去服兵役。陈家庄的少主没理由会接到这样的命令啊!
陈老六不屑地说道。
“这原本跟少庄主没什么关系,即使他真的接到了这样的命令,他也完全可以不去。但……怎么说呢……就是出了一点状况。”
他压低了声音,为难地说道。
“少庄主喝多了酒,犯了点事……被知县给盯上了。”
这件事王一也有所耳闻。听说三个富家子弟在山路上糟蹋了一个女子,不巧的是,那女子竟是知县亲戚家的女儿。结果,这几个富家子弟就被发配充军了。
“所以……”
陈老六顿了一下,向柴门外挥了挥手。
“拿进来!”
同行的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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