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深海,才是一切溟湖刺客的,最后领袖。
“这是在你的房间发现的。”程末道:“我也没有想到,溟湖的幕后人的屋子,除了这个令牌,竟然身无长物。”
程末还记得,在等待黄到回来之前,自己破解开他的大门、踏入了那一片从未涉足的未知之地时,对眼前的一切又是多么的诧异。
他没有想到,溟湖的最高首领,所居住的地方竟然这么简陋。
粗糙的桌椅、粗糙的床,连地面都是土石的,没有任何雕琢。而只有在桌子上摆放的这枚令牌,才是仅有的精致所在。
黄到就像是用这种方式,故意提醒自己的痛苦是身体的,而幕后的身份,才是唯一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黄到“呵呵”一笑,说:“那你就应该早点把这个拿出来质问我,为什么非要等到最后?”
他说到这里,反而又存了些许释然。
“因为我想听一听,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季初见。”程末顿了顿,补充说:“只有听完你说的话,我决定杀你,才不会后悔。”
理所当然的话,带着冷静至极的杀心。
黄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通源境巅峰。”
“是的。”
“甚至没到养锐境。”
“没错。”
“可即便你是养锐境,你也杀不了我。”黄到悠悠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我可是和光境第三重的‘想’劫,连窦晔他们,都不一定能赢得过我。”
气息无风,隐约之中,整个空间却好像挤压在了一起,把程末牢牢针对在中心。
“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程末道:“可是你也杀不了我。我只要逃出去,把你才是内鬼的这个真相道出,不管别人是深信不疑也好、将信将疑也好,到时候自然会有无数人想要来找你。”
“我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等待就可以了。”
程末一本正经,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毛骨悚然的事实。
“你说的真像一个魔鬼,可你这么认真,也让我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黄到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松了口气后说:“告诉你,却也无妨。”
“我的确想杀季初见,当年袭击你们的人,也是我一手策划的——不,准确来说,是季家的人,在我眼中,统统该死,我不想再见到他们家族哪怕一个人!”
“因为我恨季寻悲!”
黄到冷酷地道。
程末的眼中一闪。
“你为什么那么恨他?”
“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就不会这么问了。”黄到说:“我恨他,正是因为我是如此的敬重他。可我越是敬重他,他的所作所为,又有多么无法原谅!”
程末终于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你是,陈公衡!”
曾经季寻悲最得力的助手,但在季寻悲远离世人的视线之后,他也随之不知所踪。
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中域,反而就在所有人的视线下,经营着这个客栈,谋划着一系列惊世骇俗的事情。
陈公衡撕掉了名为“黄到”的面具,在此时的程末眼前,也终于能坦然了一些。他惨笑了一下,说出了难以忘怀的过往:“我自加入晋陵宗以来,所尽力辅佐,也是因为他从没有过让我失望。我从未如此相信过一个人,到了那般痴迷的地步。所以即便是要我随着他一起下地狱,我都在所不惜。”
“那一场战争,真是惨烈啊。遍地都是尸体,建筑、土壤,被鲜血染红。可是我们终究是节节逼近,即便是对手是同样强大的伯家,我也在所不惜。一直到在我们最接近胜利的时候,那瑶平天的腹地,一整片美丽的盆地,长满了鲜艳的竹子,是如此的吸引人。”
“但,他季寻悲,居然让我停下来!”
“我忘不了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得而复失,而一切,仅仅因为他一个人的背叛!”
“我也不相信他所说的,他一个人去和伯求敬,就能做出最后的了断。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之前白白死了那么多人,又有什么意义!”
“我越是敬他,越是打从心底里无法原谅!”
陈公衡,就像是一个厉鬼,在倾诉着自己内心积攒下的,倾尽三江四海也无法洗刷干净的苦恨。
程末望着失魂落魄的他,若有所思。
当年的图景,在自己的脑海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勾勒。
曾经彼此熟识的人,因为不为人所知的原因,终究选择兵刃相向,以至于将诸天各个门派,都牵扯了进去。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季寻悲,和伯求敬彼此。
乱局一旦发生,就不是人能控制的。所以自然不止波及到中域,还牵扯到了妖族、灵兽。
生灵涂炭,万物因此而衰落,季寻悲他们,或许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最后决定,停下无谓的厮杀。
可是当季寻悲决定和仲轶还有伯求敬讲和,最终由他亲自和伯求敬了断这次恩怨时,所有晋陵宗的核心只有他陈公衡一直保持沉默,因为在他看来,这等于让自己把已经握在手心的胜利拱手相让。
在他的眼中,困难是有的,但都是可以克服的,胜利则是近在咫尺的。
可是季寻悲的决定,让他彻底的心冷。
他以往对季寻悲有多忠心,现在就对他有多痛恨。
可季寻悲,也并不轻松啊。他不也一样,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果。
也让言归,决心去找当年的真相。
“人心,就是如此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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