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的效率倒是高,他们到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已经缓缓升起了炊烟,远远传来米粥的香味,两大车的棉被褥子并衣衫,民夫们正在扎草棚子,并给灾民暂住之用。
灾民们在离家遥远的千里之外终于找到了归属,顿感心酸,不少人心里一松,“噗通”就倒在了地上,有的人远远的就跪下给官老爷磕头,满脸的泪水肆虐,七八尺高的强壮汉子哭的不能自抑。他们拖家带口长途跋涉,路上不知饿死累倒多少老人妇女孩子,被匆匆埋在路边,成了离乡背井的孤魂。剩下的人吃草根,啃树皮,沿路乞讨,仅凭的是一个信念,如今终于得救了,如何不激动高兴!
宋兼报完信之后,向官府要了匹快马立刻往回赶,待看见皇上无恙才放下心来,复命之后便恭敬跟韩成子一起站在皇上身后。
京兆府尹刘贺一身青色官服,乌纱帽带的整齐精神,远远便跑过来,来不及叫起给他磕头的灾民们,就赶紧跪下给萧子虞行礼,口称公子,行的却是君臣之礼。他是京城的官,见识本就广些,虽然没见过皇上,御前侍卫宋兼和大总管韩成子是认识的,哪里还猜不出来这位是谁。
萧子虞微微点头,道:“刘贺,你做的很好,起来罢。”他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威严、高贵,虽还在难民群里,衣服染了脏污,给人的感觉却是高不可攀。
孟恕心里嘀咕,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你们都饿坏了,赶紧去吃些东西吧。”林璧向众人道。
灾民们打眼看萧子虞,见他笑着点头了才相互搀扶着涌上,各自领了馒头包子和着水来吃。粥还没有煮好,仍需等着,馒头包子是刘贺紧急在城里买的,生怕赶不及。让皇上不高兴,他的仕途也就完了。
“公子,您看这灾民可怎么安置?”刘贺小心问。过几日人越来越多,都挤在城门口也不是办法。
萧子虞道:“去将这些灾民登记在册,编在京郊的县里,等过了冬再作其他打算,之后来京的灾民亦如此。务必算清灾民数目,把折子上呈给朕。”
刘贺忙应是,“只是这灾民数万之众,恐怕,恐怕不大好安置……”寒秋天气,他却流了满脸的汗,咸湿的汗水流到眼睛里生疼,连抹都不敢,拢在袍袖里的手指直打颤。
萧子虞略一思索,“北方荒地多得是,他们有力气有本事就去开,朝廷给粮食农具,不能的等明年遣回原籍。”
林璧缓缓道:“北方寒冷,又有鞑靼、瓦刺连年侵扰,恐怕去的人不会多。”
“哼,鞑靼。”萧子虞冷笑。大齐疆土辽阔,偏偏京都西边就有鞑靼,离得极近,两日时间就能攻来京都。
林璧抬眼,看见萧子虞眼中冷芒一闪,了然一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萧子虞纳罕,这死孩子终于不甩自己脸子了?
“子虞,我饿了,咱们回去吧。”林璧刚才没怎么,现在心情一松,就觉得衣服脏得很,全身都在痒,恨不得马上洗个澡。并不是他嫌弃那孩子脏污,而是自小被娇养大,一身臭毛病,丁点不洁也受不得。
子虞?这位林公子竟是直呼圣上名讳?刘贺悚然,恨不得捂上耳朵,什么也没听见。林家公子是皇上伴读,叫名字也没什么,千万不要多想,他使劲催眠自己。
萧子虞点头,知道他洁癖的毛病又犯了,“刘贺,这事朕交给你,办砸了提头来见。”言罢转身走人。
“恭送公子。”刘贺伏跪在地,心里想着这次算是福还是祸。
时辰还早,两人回了林府,各自沐浴换了衣服在亭子里置了桌酒席说话。
秋日萧瑟,满园只有菊花独妍,小湖里残荷未清,配上北风卷地,倒也颇有雅意。
“今天这顿酒算是为你践行了。”萧子虞拿起酒杯与他对碰,仰头喝干。
林璧吊儿郎当歪坐着,也喝尽杯里酒液,“当了皇帝果然更不要脸了,明明是吃我家、喝我家的,还算给我践行。”
萧子虞提起筷子敲他头,“臭小子,也就你敢这么跟我甩脸子,好好说话不行么。”
“不行。你又敲我头!”林璧恼怒,举手要敲回来,被萧子虞握住手指。
“松开。”或许是喝了酒,林璧脸颊微热,想抽回手去,奈何萧子虞不放,他也只声势大,其实心里何尝不是期待萧子虞握的更久些。
林璧的额发被风吹的毛茸茸的,刚洗了头发没干,就那么随意披在肩上,几绺打着卷儿顺着脖颈钻进了衣领里,配上他不羁的坐姿,倒像是个魏晋狂生。嫩白的脸已有了棱角,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粉粉的混着些魅惑,上挑的外眦带着凌厉的弧度瞪他,萧子虞只觉得心里发紧,喉咙干渴,忍不住抓着酒壶咕咚咕咚灌下一整壶酒。
抓着自己的大掌烫人,林璧胸口麻痒直延伸到小腹,去了半身力气,忍不住带着期待看他。会不会,会不会他也……
“我记得,”萧子虞握紧他手指,左边嘴角挑起,带起一个小小笑涡,像个邪狷的调戏姑娘的纨绔,“你小时候总喜欢被我牵着手,手掌肉肉的又细嫩,跟小姑娘似的,现在都粗了。”实际上哪里粗了,林璧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因为握笔和练武有厚厚的茧子,带着绝对的力量,让他爱不释手。
林璧被气笑了,手肘抵着桌子凑过脸去,“你那时候还喜欢亲我呢,要不要再来一口?”他目光灼灼,紧紧锁住萧子虞,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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