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九娘这一肚子的怨气,既然不能向着老鸨子和张员外身上发泄,就只能毫无保留的全部宣泄在了她身边的这几个小丫头身上。
如今,张员外又将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盯在了画儿的身上,他如今瞄着画儿的眼神,就跟他曾经看九娘的一般猥琐、赤裸!
而且,九娘现在只要一看到画儿,就能想起,那日张员外在老鸨子面前,抬举画儿、贬低她所说的那些话!
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让九娘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这也是为何,这些日子以来,九娘会对画儿极尽刻薄和刁难的原因所在。
可是,画儿也不是个机灵的丫头,都到这个份上了,她竟然还指望九娘能够念在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上,拉她一把,救她逃出火坑。
看着刚才画儿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九娘的那副可怜模样,朱端却只是不屑的冷冷吐出来两个字,“愚蠢!”
韩溪蕊怔怔的瞧着画儿,这个小丫头真的很愚蠢吗?不尽然吧……
或许,她只是在走投无路之下,实在寻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所以才会孤注一掷,将所有希望都倾注到九娘的身上。
毕竟,九娘曾经也有过这样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候,画儿怕是心里还可怜巴巴的将希望寄托在九娘身上。希望九娘能够感同身受,顾念旧情,最后再拉她一把,助她跳出这个火坑!
出自绝望之人最后的挣扎,也说不上是愚蠢。不过就是濒临绝望时,最后的一丝希冀而已,虽然渺茫,但好歹也算是尽力了。
韩溪蕊正想着,就听到画儿还是不死心的颤声苦求,手中死死抓着的银簪子,已经扎破了她细嫩的脖颈皮肤,渗出滴滴血珠。
“九娘,我的好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就救救我吧!当初,你不也是害怕被张员外糟蹋后九死一生,所以才草草的找了个客爷帮你把身子给破了!你不记得,当初还是我替你……”
画儿想说的是,当年,还是她替九娘,将那种迷惑人心智的药取回来,并且下到了那位客爷的酒水中。
事发之后,老鸨子对她也是一通毒打,可即便如此,画儿也没有透露过一字半句对九娘不利的话。她咬紧了牙关,无论老鸨子问什么,左右只有一句话,便是“我不知道”!
她当初为了九娘能够幸免于难,可是险些被老鸨子打死!
如今,她也只是想借着这件事,再提醒一下九娘,好歹看在她当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对她施以援手。
可是,画儿的话还未说完,九娘忽的面色骤变,直接摔了手中的琵琶,扭曲的脸上带着骇人的怒色,伸手直指画儿。
韩溪蕊看着九娘这副狰狞的面容,像是恨不能将她那纤细的手指头,直接戳进画儿的脑子里去一样!
“小浪蹄子,哪个让你口没遮拦的凭白污我清誉!当初那件事,我也是……我也是受害者!我不想的!是哪位客爷吃醉了酒,所以才会强行将我……将我……呜……”
九娘说着说着,声音便软了下来,手持锦帕掩面而泣。
她一边哭,一边我见犹怜的看向老鸨子,眼神之中,掩饰不住的惶恐和不安。她甚至还未开口言语,便直接跪在了老鸨子的脚边。
“妈妈,这件事儿,您是知道的!您可莫要听画儿这个小浪蹄子胡说八道!那时候,我正如日中天,如何能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
老鸨子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匕首,死死地扎在九娘身上,直看得她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
这青楼里的老鸨子,手段何其残忍,就算比之宫内的刑讯老嬷嬷,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当初,九娘不是没有吃过那些非人的苦楚。若非她还有用,只怕老鸨子早已将她剥皮拆骨,大卸八块丢到烂葬岗去喂野狗去了。
所以,九娘现在一看到老鸨子这副神情,就想起那些让她生不如死的日子。一瞬间,那种彻骨的寒意快速袭遍全身,让她禁不住便浑身瑟瑟发抖。
其实,九娘的那些鬼话,骗一骗韩溪蕊和朱端这种不明真相的人还可以。
若是想凭这三两句苍白无力的解释,就能将老鸨子也糊弄过去的话,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再说,当年的事情,老鸨子也不是不明真相,她有什么不清楚的,只不过有些事情,她不得不打掉牙和血吞而已。
那时候,老鸨子勉强忍下这口恶气,已然让她愤愤不平了好些日子。她着实好一阵子,是吃不下也睡不着,只要一静下来,满脑子都是那些不翼而飞的白花花的雪花银!
现下,这件事又被重新提起,老鸨子瞬间便有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感觉。
可是,老鸨子再怎么生气,那件事也已然过去了有些时日,现下再拿出来说事,也赚不回那些雪花银。
而且,眼下还有韩溪蕊和朱端这两位待宰的肥羊在这里,老鸨子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丢了这两块到嘴的肥肉!
老鸨子想要笑,便立马堆出来一脸的假笑来,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假模架势的弯腰将九娘扶了起来了,拍着她的手,连声安慰道。
“呦,妈妈的肉儿呀,还不快起来。这夜来寒气重,你再跪伤了身子,可是要心疼死妈妈不是!你这孩子,就是心实,妈妈不信你,还能信谁?那件事都过了,都是这些龟奴不顶事,没有照顾好你!好了,不哭了,看得妈妈这个揪心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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