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节殿前。
此地以老祖程咬金别号为名,用意在于警示血海子弟,为人处世,须知气节、懂操守,当中所供奉之物,正是程咬金当年南征北战时所穿甲胄。历经多年香火,如今此处已成血海圣地,寻常日子便连身为海主的程游陆亦不能随意进入。
但就在今日,程游陆以下,各位长老、各大小主事,只要在血海中身负职务者,无论大小轻重,尽皆放下手中事情,列队向圣地赶去。他们之中虽大多不明此行目的,心中仍存有疑问,但当他们见到海主以及一众长老脸色肃穆,皆将不解藏于心底,紧随其后。
一行队伍,唯有领头的程游陆、李长河、古正涵三人猜测到一些大概。但未见详细,他们也不敢妄下定论,只是阴沉着脸色往知节殿方向赶去。就在程游陆脚步踏入知节殿外围瞬间,一道凛冽绿芒闪出,已挡住他们去路。
“咣当!”
巨响爆起,绿光消散,一柄与人等高的宣花巨斧已劈在程游陆面前地板之上,其上流溢的阴森寒意直逼得众人连退数步。
知节殿四周地界乃是由巨石砌成,材质之硬,寻常人物、兵器要对其留下半点刮纹,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这宣花巨斧居然竟然轻易镶入其中尺许有多,可见除却本身锋芒外,使用者同样身负相当功力。此刻对方未明敌我,血海一行已有不少人催动功力,作出戒备。
程游陆向后瞟了一眼,莫名言语已教众人愕然:“不得无礼!”
“哈!小家伙,看来你还有着几分眼力。”
一道魁梧身影从天而降,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身披甲胄,满脸虬髯,单脚点在斧柄末端之上,四平八稳地俯视血海一众。
“绝影堂所属潜修多年,今日现世,血海所属,在此恭迎便是。”
来者言语,虽未有声若洪钟,却清清楚楚地钻入血海一行耳中。“绝影堂”三字对他们大多数人而言,可说是首次听闻,正在狐疑之际,领队的程游陆却是恭恭敬敬地双膝跪下,向那魁梧身影连磕三大响头:“游陆谨遵老祖之命。”
此言一出,哪怕众人仍旧对绝影堂来历有所疑问,此刻亦不可避免地在心中翻起万丈波澜。
血海老祖、大唐开国元勋、卢国公、程咬金?
惊诧、震撼闪过,随之,众人同时跪下,向那恍如天尊降临的身子跪倒叩拜。
面临血海跪拜,程咬金脸色不动,只是低声呢喃:“先是要血海向冥地全面开战,又亲自到来唤醒绝影堂。臭小子,相识多年,我还是首次见你生出如此杀意啊,难道弟妹已——”
程咬金想到此处,已回头向身后知节殿望去,只见往日紧闭的大殿正门早已敞开。两道身影,一者白发如瀑,一者身背长枪,肃立于大门左右,似是正在戒备。
而在殿里。
唐翎站于大殿正中,早前命赵竹恒送来血海的六柄灵兵正悬浮在他身边四周。
“各位兄弟,唐翎来看你们了。”
无神声音响起,以往瘦削的身影如今更添憔悴。唐翎环顾四周,只见大殿边缘,三十六具人形石像,手持长剑肃立,神色肃穆,容貌更是栩栩如生。
抬手执起一柄灵兵,唐翎继续“自言自语”:“当年我从死胖子近卫营中挑选出三十六人,并让你们在此沉睡百年,也不知道你们会否对我心怀怨恨。但如今唐翎厚颜,将各位兄弟唤醒,若你们真的心有不满,便请事后对我作出清算吧。”
说罢,锋刃一闪,灵兵已贯穿唐翎左脚,将之牢牢钉在地面。
“唐翎执意,还各位兄弟沉睡百年,今日便以此谢罪,望各位兄弟助我诛邪荡寇。”
当初六柄灵兵,乃是以六族本源各自炼制而成,此刻贯穿唐翎左脚的其中一柄,正是人源灵兵,只见它入地之时,红光乍现。同时,殿中已有六具石像隆隆震动,周身显出网状裂纹,阵阵红光从中渗出,似有随时碎裂模样。
寸步未动,唐翎又执起鬼源灵兵,贯入右脚,绿光随即暴起,又是六具石像产生呼应。
以人、鬼两柄灵兵自伤躯体,只恢复了少许功力的创世之灵强忍伤痛,双手齐拈剑诀,灵识催动间,其余四柄灵兵同时发出嗡鸣,自他身边盘旋而起。
“混沌终期,分天地、定清浊;人鬼为本,晋神魔、升仙妖;灵气明魂,限修为,制举止。”
口念发走,唐翎灵台处已似冲破身上禁制,双目圆瞪间,白光暴涨,直射上方四柄灵兵。
“解!”
一个“解”字,四柄灵兵顿生呼应,锋芒如闪电落下,同时贯入唐翎胸膛小腹。
大殿内,三十六具人形石像自生震颤。
随后。
一片碎屑,自其中一具石像上落下,化作一点灰雾,向唐翎流溢而去,轻柔贴在那瘦削脸容之上。
似是有所响应,其余石像亦显出同样奇状,落下碎屑也尽数化作灰雾,向唐翎脸上贴去,一点一点,逐渐构成一块灰蒙面具,将他容貌五官尽数遮盖。同时,贯入唐翎身上的六把灵兵亦渐渐融入他体内,化回本源之气,依附于面具之上。
“呃……”
待得六股本源之气尽数被面具吸纳,唐翎竟似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双膝一软,已跪倒在大殿正中,只用双手抵住自身,才不至于倒下,远远看去,便似是诚心诚意地向谁行使跪拜之礼。
虚弱声音缓缓吐出:“唐翎,谢各位兄弟相助。”
“轰隆!”
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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