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言过后,罗崇山又转向杨国忠,拱手行礼:“还请宰相在此恕下官僭越之罪,下官身为吏部侍郎,决不能姑息沽名钓誉、冒充朝廷命官之徒,待得今日事情完了,有何责罚,崇山甘愿领受。”
杨国忠一愣,未待开口,罗崇山已抢先向正于主厅外候命的侍卫下令:“来人,将绝影堂一众狂徒押下收监!”
“且慢。”
悠然喝止传来,出声者仍旧是和和气气的地影。罗崇山回过头来,冷眼中尽是轻蔑:“如何?若是要求饶认罪,可以就此省下。”
“非也,地影当然知道崇山侍郎乃是自身职责所在才会作出这般决定。”地影礼貌依旧,只是周身气势也在同时渐渐升燃,“但在此之前,在下也希望各位大人理解绝影堂之职责。”
“哼,那本官便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罗崇山看似余愠未消,抬手止住正欲上前的侍卫,就此站在地影面前三尺位置,静候他的“狡辩”出口。
地影也不急忙,慢悠悠地向九天行了一礼,又向另一侧杨国忠点了点头,这才朗声开口:“方才崇山侍郎说,我等只是信口开河,冒充朝廷命官之徒,罪大恶极。如此心系朝廷威仪,地影衷心敬佩,然而——”
一声“然而”,方才仍旧彬彬有礼的地影气质骤变,早前雅儒尽数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的已是悍然怒火,让人窒息。
“我等战功,已是旧事,但一身铁血,仍旧流于体内。罗崇山你区区吏部侍郎,未有取证便敢否定我等为国一生,更胆敢要将我等就此收押。地影这身残躯虽不足挂齿,但你此举却是对太宗、高宗两位先帝的威仪进行亵渎,身为旧臣,绝影堂绝难容忍此事发生!”
地影怒言落下,双目圆瞪,有如实质的杀气已直指罗崇山,叫他不由自主后退了数步:“你、你、你胆敢对朝廷命官不敬?究竟有何企图?”
“依当年军中规矩,当日仇,当日报,当时罪,当时判!”地影言语之冰冷,更胜九天方才,“罗崇山出言冒犯先帝威严,依律当斩!但念在你身为朝中要员,又是无心为之,改判:当众鞭刑,二十!”
“混账!”
在场众官员皆为想到地影竟会有如此举动,各自已心中骇然,而杨国忠则是一拍身边茶桌,愤然站起:“阁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莫说你们如今身份有疑,便真是二品上将,又有何权力当众鞭打朝廷命官?”
地影既已开口,也没有继续客气,斜眼看了杨国忠一眼:“不但地影有此权力,但凡绝影堂中子弟,尽皆有资格教训这名口不择言之徒——呈上来!”
只见一名少年,在地影号令传出同时,双手捧着一样由黄布掩盖的物件从侧厅中走出,恭恭敬敬地走到地影面前,单膝跪下,将手中物件高举过头,呈予众人面前。
地影一言不发,已把黄布揭开,将其遮掩之物展现在众人眼前,竟是一根由黄金铸成的五尺硬鞭,鞭身之上,雕刻着一条狰狞龙影,盘踞而上,更添威严。
双手取过金鞭,地影语气已由冰凉化作森严:“太宗遗诏,除了为我等加封官位外,更赐予我们每人一根衮龙金鞭,命我等监管朝纲。上至当朝天子,下至文臣武将,若有不当举措、无知言论,已可以鞭罚之。多年以来,今日首次遇上应罚之人。杨国忠,你是否还有什么不解?只管一一道来,本将定当为你解答清楚!”
说到此处,地影已以“本将”自称,当年征战沙场时累积至今的戾气也不再隐藏,直逼得在场百官瑟瑟发抖,只有寥寥几名武将稍微能保自身仪态,但也是冷汗直冒,不敢骤然开口劝解。
自绝影堂强势崛起之后不久,朝中已有史官查得其大体来历,也知道其的确得太宗遗诏、高宗赐封。然而此事早已过去近九十年光阴,在场包括杨国忠在内,各大小官员皆是认为如今的绝影堂众人只不过是继承前人之名,后来居上的小辈而已,故此才敢上门为难。没想到这看似和善的地影竟直言自己便是当年卢国公近卫营成员,令杨国忠大感为难,也不知道自己该进该退。罗崇山跳出来质疑地影身份,虽成功为杨国忠解围,却也引出了两代天子御赐绝影堂的衮龙金鞭,造就了如今退无可退的局面。如今地影手持金鞭,声色俱厉,誓要将罗崇山拿下严惩,眼前百官,虽在心中不服,却也没有人敢真的上前制止,便连杨国忠也只作出急怒攻心的模样,未有半点实质举措。
就在此时,方才那名声言地影不思进取,甘愿沦为草莽的武将已快步走到冲突双方之间,向地影抱拳行礼道:“地影将军,可否听末将一言?”
地影冷眼一瞟:“有话快说。”
那武将又向地影行了一礼,这才说道:“末将名为段秀实,现为高仙芝将军别将,从军已有多年。当年卢国公的英雄事迹早已耳熟能详,也知道各位将军尽是忠君护国之士。方才崇山侍郎虽对各位有所冒犯,却也是因为心系皇城安定,情急之下才口出祸言,不知地影将军能否念在他也是无心之失……”
“正因为他是无心之失,本将才罚他二十鞭刑,否则早已将他双脚打断,免得他眼高于顶,目无皇恩!”地影半步不退。
段秀实顿时脸泛苦色。
地影又向其余官员看了一眼:“你们是否还在心中匪议,对本将决定不服?只管开口,本将绝不会介意一一处罚过去!”
经地影这一眼,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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