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区,凤凰街,灯火通明。
尤其望月阁。
往来的人,连绵不绝,仿若夜市佳节一般。
问谁人不好色?
且食色还可以用本性做借口。
所以纨绔子弟、公子少卿,汇聚于一堂,专门来食这右相长女。
平日里,右相那般霸道。
如今,可能意料到,十三年未出阁的长女,在这望月阁,弹奏凤凰引,卖弄风骚?
有钱势的子弟,都攀比高人一筹。
故而磨拳擦掌,誓立不惜重金,也要揭开这女子面纱,见她初颜。
这样才能算做是,俯瞰这京都皇城。
高台前的女子很美。
从她不遮的明眸、不遮的额首,以及浅眉,就可以知道。
她的眼波有水,望人神情,像过往所有的名妓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还是处子。
第一个让她成为名妓的男人,必当万众瞩目,名垂青史。
所以很多男子的心躁动。
越有钱,越有势,越发躁动。
女子似乎在笑,从眼眸中透露。
她虽然亲父死了,亲母死了,春儿也死了,却她没有哭。
因为哭没用。
也不会有人听到。
所以她要笑,用最美的容颜笑。
像此刻一样。
她在高台上,身着粉红露肩长裙,跪于棉毡上。
柔情婉约,姿态唯美。
她手下,是一面长琴。古棕色,禹王香木所制。
琴有七弦,她两手在上调拨。
那手很白,像葱玉。
所以高台下,围满了男子。
手指每每动,琴音每每起,男子们的心,每每痒。
因为这首曲子,名唤凤凰引。
旷世遗曲,当世独立。
自左旷,到梅风云,再至这女子,其它的都是传说。
自命高雅的人,自命熟音律的人,也来了不少。
真正高雅的,懂曲子的人也来了。
因为十五年了,自梅风云死,天下能弹凤凰引的,出现了第二人。
所以这望月阁,一夜间变成了高雅的地方。
但却再高雅,也挡不住公子们,燥热的心。
半曲终了,高台上女子压弦,有个颤音停顿。
一锦衣男子,似是听懂了,趁此空档,拍手叫绝。
并同时,大把的银票向台上抛。
不少人,立时厌弃。
压弦即要停顿,利用间隙拍手叫好,自以为懂了。
却孰不知,是最大的不懂。
这首曲子,只该听,不该有任何掌声。
所有拍掌叫好的,都污蔑了它。
然女子盈盈而笑,姿态娇羞,表示感谢。
最可悲的是,她是当今天下最懂凤凰引的人。
“音律由心生,心念所至,琴音所达。”
七岁那年,有一个乳袍少年,这样告诉她。
那是她们初见。
她记了六年。
就在今日,她十三岁。
这句话,她早已懂,所以弹起的曲子,才能这般美。
然让她记下更深的,是下句话。
他说,“人有忧喜而奏律,非人奏律而得喜忧。”
却天下,还有谁人能听出,她这首曲子并非是喜?
虽然她裹着面容,眉眼在笑!
虽然她柔情婉约,姿态唯美!
虽然她心念所至,琴音所达!
因为她的泪,都在心里流。
都化作了坚强。
因为不坚强又如何?
这台下的哪一个人,不是贪慕她的琴音和姿色,来亵玩她的?
哭,只会让他们更疯狂、更凶残、更暴露。
更在她眼中,这是一个没有同情二字的世界。
她此生,最幸运的两件事,便是识得了琴,和听到了那人的话。
下一刻,风落音停,凤凰引止。
世俗的气息,再度扑面而来。
没有了这旷世琴音的吹赶,望月阁还是望月阁。
卖人肉的地方,血腥、油腻,而又俗庸。
“这首曲子,我出五千两!”一公子样貌,身着紫袍,优雅放下手中的茶道。
五千两?
这个价码一出,台下立时疯狂。
在酒馆,好酒好肉,一桌子菜肴,也不过二两银子。
更在百姓眼中,二两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豪款。
然下一刻,一银衫男子开口。
“一万两!”他道。
一张口,便又是多出五千两。
即便升价,也不该是这种升法。
所以众人不由的,向银衫男子望去。
这一望,更是一惊,见正是左相公子蔡钰。
如今左相势大,他这一发话,还有谁敢加。
见众人出唏嘘声,银衫男子笑了,起身道:“蔡某今日是为汤公子叫价。你们只管叫你们的,不必顾及。毕竟是价高者得吗。”
汤公子??
众人向蔡钰身旁望去,见一男子在安然喝茶。
不是别人,正是大司寇公子,汤沛。
“我秦某出一万五千两!这佩玉姑娘的chū_yè,我是要定了。”一英俊少年道。
众人只听声音便知道,乃是望月阁常客,太府寺寺卿长子,秦易寒发话。
太府寺铸造钱币,是以大明最有钱的官职。
其长子,可想而知。
“两万两!”蔡钰起身。
三字出,他平然坐下,风轻云淡。
比之更不起波澜的是他身旁的汤沛。
大司寇之子,想要睡一个女子,还不是轻巧事。
他从未以为,今日谁的价码能超出他。
“三万两!”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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