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榜贴好,人群中的宋秋来定睛一瞧,榜文上述,竟是重金只求一段评述,求五十年前,宋家铁骑的金戈铁马。如若这都不知,怎做宋家儿郎?未等禁军上马,便一把撕下榜文。
那禁军年轻男子见宋秋来如此年纪,一副书生模样,便厉声喝道:“大胆!皇榜岂是随意接的!”
宋秋来不以为然,报以浅笑,语气在别人听来略显自负,稳声道:“军爷,我若不能接恐怕还无人能接。”
禁军年轻男子听后眼中尽是不悦,阔剑脱鞘而出直指宋秋来,肃杀之气油然而生,声音中气十足,怒道:“放肆!竟敢口出狂言!金鼓齐鸣,肉薄骨并,战场悲戚岂是你能这等小儒生能评说的!你且先说上三分,若我觉得有半毫差错,定让你血染榜前!”
本还平和的宋秋来被一语激怒,直视那男子,毫不怯懦,针芒相对,冷笑铿锵怒道:“五十年前,齐国进攻朗州,朗州受难。宋家在千里外的洛州,本可不管不顾,却有感于国难当头,不为功名,不为钱财,只为保家卫国,宋老将军那年三十三岁!携宋家五百四十一人,以寡敌众,于洛州尽屠齐国三千援兵,兵戈相对,宋家九十余名英魂祭天。未等入土安葬,谁曾想齐国又有两千人赶到,本可避开,又怕朗州受难,再番厮杀,宋家儿郎转眼间便又折二百余人,这二百余人尽是挡在族弟身前的年长者,横卧家门,仅剩百余人哪个不是红着眼浴血中搏杀?血仇就在眼前,岂能退一步?等齐国只剩几百人逃走时,枪戟都不知折了多少杆,宋老将军手就在那一战持刀过久挫了筋,四根手指一直直不起来。宋家四百人用血换后世铁骑护晋国河山!这些你可知道!”宋秋来没有用词去渲染那种悲壮,但尽述了那段血泪史。
本是艳阳高照的天,众人只觉多了几分寒意,四百人换后世铁骑北疆太平,何等壮举!
那禁军男子右手还提着剑,但从握着的剑柄到剑尖都抖了起来。左手握紧拳头,剑拔弩张。
可禁军男子目光再落在宋秋来时,眼中含泪,却笑了起来,带着沙哑的声音有些期盼的道:“兄弟可是宋秋来?”五岁时宋老将军抱起他时用的便是左手,右手只是轻扶着,印象颇深。
这一言犹如雷霆霹雳乍惊,先惊不是宋秋来,是旁听的众人。宋秋来?十年前那个掌管宋家铁骑大权,位极人臣权势滔天的宋寰之子?那个八岁便已在朝堂中吟出“心中已识琼霄物,红尘本是化龙台”的宋秋来?
宋秋来心中一颤,看着禁军青年的脸庞,愕然许久,依旧怒目圆睁,声音却柔了几分,道:“正是宋秋来,有何赐教!”
那众人以为本该刺出的剑,只听一声脆响,落于地上,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之后又逢君。
客栈,正午。
“秋来,你几时回京?也不知乎一声。”一男子略有埋怨之意斥道,年轻的脸庞却没有青涩,笔直而坐,正是那换上了便服的禁军青年。
宋秋来有些埋着头,显得格外落寞,与那时榜前意气风发竟如两人,吭声道:“小将,实在没脸见你们。”
那青年听言眼睛一圆,把腰中配剑往桌子上猛地一拍,酒杯晃动,飞溅出几滴酒。稍有怒声道:“铁骑还在北疆,现在虽不姓宋,但有朝一日你若去时,各营都统哪个敢不万里相迎!若敢,我崔佳文率御林禁军,百万里奔北疆,定杀各营都统!”
崔佳文,名字倒有几分书生气,可却为武将。君子居左,兵者贵右,家中起此名寓意:佳兵不祥,应以文治世。家里皆是文官,崇文贬武,不准他修习武事。偏偏他幼时便不喜那经略书中之事,与宋秋来等几个孩童一同玩耍时便被戏称作崔小将。终究,十六岁擅自罢学私逃离家,参入虎袍军,哽咽南疆。家中几番去军中让他回家,奈何他也算天赋异禀,边境纷乱屡立军功,自然无劳而归。再后来,家里上书,被迫无奈被晋帝调回御林禁军,那年,仅大宋秋来两岁,年仅二十二,已成御林禁军龙营首骑都统。
宋秋来面露苦涩,少抿一口酒,带有自嘲苦笑道:“养尊处优了十年,我还不配他们万里相迎。”
崔佳文由怒转笑,自然是明白宋秋来的心思,乐着道:“宋叔自然明白事理,十年该有他的用意,现在你不也回京了么?”
宋秋来直接饮下杯中酒,反问,又似在自问道:“真的回京了么?”
崔佳文眸子一闪,提起宋秋来撕下的皇榜一敲,注视着宋秋来,缓缓道:“这不便回来了!”
宋秋来手中又满上的酒杯一颤,随即愁眉舒展,舒了一口气,喃喃答道:“京城,我宋秋来,回来了。”这一刻,一向有泪不轻弹的宋秋来鼻子有些酸。
就在不远处,一茶馆内。
有一蓝色玄衣俊美男子,似不食人间烟火,不似凡人,轻敲着茶桌闭目养神,静静听着说书先生所讲。这等超凡脱俗的气派连见人无数的说书先生都从未见过,以往倒见到装作高人模样的,他都嗤鼻一笑,不予理会。但今日算是见到真的高人了,书说的都顿挫有致,比往时更精彩了几分。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这时正说到:“青史几行名姓,北疆无数荒丘。宋家黄金甲,太平把官休!”那青衣男子把眼一睁,眼中如瀚海星辰,正是宋寰麾下,天下第一神算鼎铭!
待说书先生最后说到“宋家公子回京师,试看风起云涌入谁家”时,鼎铭离座,出门上了一辆貂裘为
喜欢不羡当年万户侯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