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出瓶塞,我紧紧攥住闭上了眼,呼吸也逐渐紊乱,早该了结的宿命待我尚算宽容吧;无论如何,我和他,先走的那个都总是幸运的。
咬牙狠下心来,我攥着瓶子仰脖正打算送入口中之际,门却被一把推开。
我错愕的扭头,见到孙公公领着几名侍卫闯入,我的手臂一僵,他们不由分说的便将我一把押了起来,手中的瓶子顺势掉落。
“你们……做什么?”我惊愕的低喊。
“芸初,速速接旨。”孙公公说,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两名侍卫强行按着跪下。
“殿中侍奉之女芸初已得不明之疾,未经查证前恐染他人,却隐瞒不报。念及其伺候朕以来,尽心尽力,并无懈怠,按例现驱逐出宫自行静养!”孙公公念完奏折,我却头脑一懵。
“皇上呢?我要见皇上!”我试图挣脱,牢牢盯着屋外寻找着,却丝毫未见到他的身影。我不信,他会如此决然,竟毫无预兆的突然逐我出宫。他当真,一字一句也不打算解释?
孙公公面露惋惜:“芸初姐,对不起了,这就是皇上的意思。”
两名侍卫将我押了出去,我却不知所措,他为何要这样做,纵然他怨我欺瞒于他也不至于不说一句便亲手下旨要将我赶走。
我望着涵元殿的方向,那头忽明忽暗的灯光依然,只是,却瞧不清楚他的影子。
“站住!”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队伍一停,掌事公公走到我面前,打量了一下我的面庞笑说:“什么不明之症?我怎么不知?”
“不让太医鉴定一下,怕是不好吧。”他笑mī_mī的模样凑近:“若是,当真传染之疾,波及皇上谁又该担当得起。”
他忽然拉过我的手臂,拽得我生疼,衣袖之下露出我的胳膊来,上头竟不知何时起了一片红疹。他见状仿如烫手山芋般松开我的手,退后了几步,担心传染到己。
我却自己都毫不知情,愣神之际却听见了几声熟悉的咳嗽声。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他终于肯出现,只是微微喘着气,仿佛步履艰难。见到他,我夹杂着委屈的情绪升腾,满目水雾的望着他,如同渴求般期望着他会说这非他之意。
“谙达,有何不妥?”他向掌事公公说,众人慌忙跪下。
“皇上,这……”
“莫非,朕连处置一个宫女,都需经过你之意!”他骤然怒意横生,积火入心,他剧烈的咳起嗽来,苍白如纸的脸颊上眉尖紧蹙,仿佛生生要将肺都咳出来。
“奴才不敢!您保重龙体。”猝不及防的,掌事公公从未见皇上发如此大火,赶忙认错磕头。
“皇上,那奴才们是……”孙公公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又看看我,不知该如何处置。
见他被病魔折磨的模样,我心疼不已,却又从未如此摸不透他,他竟吝啬看我一眼。我紧紧的望着他,目光中已浸满泪,但是他却视而不见。
好不容易他才缓过了劲来,只是呼吸不免急促;他微抿薄唇,面上却不透露任何,就像处置一名普通而陌生的宫女,满目冰冷的沉声说:“带走。”
我不敢置信,却又不免猜测他的用意,只是肿胀而酸涩的眼角还是余了无比的失落,心中被寒意缓缓占据。喉咙竟失了声,喊不出皇上亦喊不出口他的名字。这一次,竟是他决意让我离开,纵然,明知这一别,兴许便再难相见。是什么,让他执意如此。
最后一瞥,他依旧固执的不肯看我,再无只言片语,这仿如一场难以醒转的噩梦。
我放弃挣扎,怔仲的任由他们踏着黑夜将我押到船只之上,渐渐远离这个寂静孤清的小岛,守门之人领到皇上的旨意又见到我手臂上的红疹皆未曾细看便匆匆摆手让我通过。他们将我拉上了一辆简陋的拖车,通向小岛的那道朱红色的沉重大门缓缓在我面前合上,彻底的将我阻绝在外。
摇曳婆娑的树影和此起彼伏的红墙,就此被那堵冷冰冰的朱门封锁,以至于我都未来得及多看一眼,已渐渐远去成依稀的黑影。
周身只剩了寂静的脚步声,和推车的轮子滚动的声音,周边渐渐一片荒芜之境。在渺无人烟的地方,他们将我弃之如履。
在收缴我的宫牌之时,我紧紧抓着那一端,不肯脱手。因为我深知,没了宫牌,我再不可能回去。
那名士兵不耐的加大了气力将我手中的宫牌抽走,手心瞬时空落落的,我无力的垂下身子,仿佛最后一根稻草也已被摘除,他们纷纷离开。
趴在一片枯草之间,方圆几里仿佛只留我一人,我不知该归往何处。
没能喝下那瓶砒霜,我竟不知是我之幸还是命。可是,他这次为何决然冷漠得让我陌生,这么多日子,纵是恼意也该消了,更不至于此;他也并不知我打算悄然喝下砒霜,绝望之间脑中却织乱如麻。
一旦出了宫,我虽脱离了一切,但却也再见不着他。与他,莫非从此就如入海之沙。
无措之际,我却又听见拖车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黑暗之间,一个人被他们抛了出来,他们如方才那般离去。我见到那个纤瘦的身影有些踉跄的从地上起身,似乎是一名女子。
“芸初?你在吗?”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向她走过去。静谧得可怕的黑夜中,她的面目随着我迈近的步伐逐渐清晰,似乎,当真是她。
“白柢!”我一喜,却又难掩诧异,世上怎会有如此巧事。
“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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