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和他就那样一步一步在青玉铺就的天宫里走着。
天宫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头上的天空很美,身侧的宫殿很美,脚下的青玉走道一样很美。
我没有再说他是澄明谷冷颜大王的话,也不再执着他是否记得当年的自己,权当彼此都换了一个身份重新认识。
天宫很大,而我刻意放缓了脚步,出于礼貌他便也随我一起放慢了脚步。
所以,那一日我们走了很久,直到斜阳染红天际才踏出了大明宫的正门。
而后,彼此道了声后会有期,有缘再见,便一个飞身去了幻之境,一个启程回了鸿蒙岛。
自那以后,每年七月我都会去幻之境走一遭,久而久之,便又与他相熟起来。
他每一次见到我,都会面无表情地问一句,施主还未寻到那个人吗。
我每一次都是含笑答一句,没有,快了。
有时候,他也会跟我讲一些佛家的故事,比如达摩祖师一苇渡江,比如地藏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比如……
我第十次去见他,准备离开之时却被幻尘拦了下来。
幻尘说,你看见了,如今他一心向佛,无妄想杂念,功德无量,受万民敬仰。
你何不放下执念,重回仙界,与他一样正道成佛。
我苦笑,佛门夺走了我心爱之人,夺走了誓要三界澄明,天下无垢的王。你却说让我同他一样委身佛门,不觉得可笑吗。
幻尘说,人间非净土,魔界非净土,佛门亦非净土,三界本非澄明,何来天下无垢。心怀天下不错,却不该逆天而行。
我不解,问她何谓逆天而行。
她说,人性有善有恶,故有人之处便会有纷争,佛法导人向善,却不得尽除其恶。天堂是假,极乐是假,凡事求全便会陷入执念。
她又问我可曾听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故事,我说听过,她又问我为何地藏菩萨苦心多年,却始终修成正果。
我笑道,因为佛法是骗人的,佛法无边更是骗人的。
幻尘摇摇头,说不对,地藏菩萨眼中所谓地狱实为人间一处缩影,人性善恶无尽,地狱如何空也。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眼前的幻尘有些陌生,变得不那么惹人生厌了。
她又问我,你口口声声说与他有冰玉良缘,说佛门多去了你所爱之人,你可知自己究竟是谁吗。
我不知她究竟想说什么,感觉有些神经兮兮的,便回答说我是忘忧梅,他是诛仙玉,他是依寒,我是倾离,这有什么好问的。
她摇摇头,说又错了,他是诛仙玉不假,你却不是忘忧梅。
我以为她满口胡言,也不去睬她。
她又说,与他有冰玉良缘之人并非是你,而是你姐姐,她才是真正生于澄明谷明夜潭的一抹圣灵。
若是不信,你大可回去问一下你那红叶姐姐。
你是她心底的一抹私念所化,你本性是自私的。
你所谓三界澄明,天下无垢只是借口,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自己所爱之人。
这样的话我自然不会信,她满口胡言不过是想挑拨我与姐姐的关系,这般把戏又岂能骗的过我。
见我依旧不去睬她,她又说。
你知道为何你无法发出元神之力吗?
我不语。
因为你本无元神,你体内只有他注入的一半心、神,却又驾驭不得。
所以,你虽有他一半元神,却无法使出他的一半法力。
我权当她佛迷心窍了,也不与她分辨。
你与他之间本无缘分,只有情劫。
而今他已功德圆满,你若不再与他提起前尘往事,便可抛开过去与他重新相识,这样不好吗。
我答说,不好。然后,拂袖而去。
近来,我总是在重复着同一个梦,一个噩梦。
我梦见澄明谷寸草不生,满目荒凉。
那里再无楼台水榭,再无鸟语花香,只剩黑压压一片焦土,刺鼻的腐臭味一阵阵翻滚而出,闻之作呕。
我梦见姐姐化作无数香瓣,散无踪影。
我梦见他终于醒来,记起前事,却死于幻尘之手。
我虽不信幻尘的话,却还是被扰的心神不宁,于是,我终于选择去问姐姐。
姐姐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头笑了笑,说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我如何都没有想到,那幻尘之言竟是真的。
原来,我真的是个无心无神之人,我真的只是姐姐的一缕私念所化。原来,我并非与他有冰玉良缘的那个人。
我终于明白了姐姐为何被逐出仙界,为何姐姐未向我讲明缘由。
因为,她才是与他有冰玉良缘之人,她才是同他一样被仙界视作心腹大患的妖王。
姐姐说,她未同我讲是因为自己也是后知后觉,她知悉真相时他已为佛界菩提,而我也笃定自己便是那忘忧梅。
姐姐让我不要在意这件事,我是谁都不重要,喜欢谁便去喜欢,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这样才能不被幻尘左右了自己。
我笑着说好。
可是,嘴上答应这,心里却还是放不下,还是会耿耿于怀。
为何姐姐降世之初会失去记忆,为何姐姐的思念会幻化出我,为何我会喜欢上他,为何他也会误以为我便是忘忧梅。
我不知道,他再次觉醒后记起的是我,还是姐姐。
那一天,我离开了鸿蒙岛,也没有回幻之境,一个人在人界游荡。
又是一百年后。
无常、无惧、无忧三个师侄长大了,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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