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啦……”李入竹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惆怅一般,看着长街远处道:“那一年苏州府虎丘疏浚剑池,从丈余深的淤泥里挖出一柄宝剑来,这柄剑在剑池淤泥之中也不知埋藏了多少年,可出水之际,仍是锋利无匹,据说此剑便是当年吴王夫差所佩名剑湛卢!消息传到江湖,但凡会一两招剑法的,都齐聚苏州虎丘,有的是想一睹名剑风采,有的便是想将此剑据为己有,一时间也难以定夺,后来索性就在虎丘塔下开了一个赏剑大会,约定其中剑法最高者,可得此剑!”
“湛卢……?”庄六似乎有些不解道:“此剑不是在宫里么?”他这话一出口,立时便知自己说漏了嘴,却见李入竹只是看着远处,似乎并未听在耳中,这才略觉放心,连忙端起一杯酒喝了,压一压心头惊慌,可也不敢随意说话,只是眼珠不住打量李入竹!
“当年咱们府台大人,还只是北上进京赶考的贡生!”李入竹神色虽还有些惆怅,可眼中却是一抹寒光稍瞬即逝,仍是语气幽幽道:“我随他一路北来,那时候正好路过苏州府,有幸让我见了这一场百年不遇的武林盛会!”
庄六因为刚才失言,心里还有几分忐忑,此时也搭话,只是胡乱应付嗯了两声,随意夹起一筷子菜往嘴里送,嚼了两嚼,才发觉有些不对,知道错把一片姜塞进嘴里,只得忍着那股辛辣,咬牙皱眉吞了下去,赶忙喝了一口酒,冲了冲那股味道!
李入竹嘴角一挑,似乎冷笑一声,又接着道:“我上虎丘之时,那赏剑大会已经开了两天,两天里不少江湖高手上场比试,已经死了数位,身上带伤,断手断脚的更多。本来约定的便是比试三天,三天一过,最后胜出之人就可带此剑离去,因此人人都知第三天必然是腥风血雨,况且许多掌门帮主也纷纷赶到,眼见第三天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可第三日一早,众人摩拳擦掌到了虎丘塔下,才发觉一僧一道已经端坐虎丘塔下!”
“莫非是少林苦竹和尚跟武当拈花道人?”庄六此刻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可神色之中仍是带着几分猜疑之意道:“难道出家人也跟寻常江湖众人一样,也来争名夺利么?”
“苦竹和尚跟拈花道人都是得道高人!”李入竹斜对着庄六,语气忽然一硬道:“岂能跟常人一般?他两人自从得了这赏剑大会的消息,就知道武林中必然要为此大打出手,杀伤必多,这才不约而同赶来,并非是为了这柄剑,而是让武林中人不要因这把剑结下仇怨,可到底是晚了两天……”
“那他们两人,也总是要跟在场之人比试的吧?”庄六有些不屑道:“难不成众人为了此剑激战两天,反倒要就此罢手不成?”
“有他二人在场,还有谁人敢出手?”李入竹轻蔑一笑道:“苦竹和尚执掌少林达摩院,专研少林达摩剑法,据说剑法造诣已得禅机,剑法古朴守拙,动静随心,进退随意,攻守难辨,虚实相依,已然是人剑两忘的境界。至于这位拈花道人,跟苦竹和尚恰恰相反,剑法逍遥自在,无所不包,飘逸来去若踏云踱雾,攻拒进退如闲庭信步,随手挥洒,无拘无束,江湖上称他这剑法,上可及三十三天,下可抵幽冥地狱,开阖处长河奔流,细微处如拾芥子,他两人又常年切磋比试,互得对方剑法精髓。当日在虎丘之上的武林中人,见了他们二人,不少人就知这湛卢剑再无念想,当时就转身而去,也只有一些当真是来一睹此剑风采的高人侠士,这才留在山上!”
“那……那这位点心剑客百升明月,莫不是输在苦竹和尚或是拈花道人剑下?”庄六原本想问那这柄剑何以最后到了宫里,可话未出口,心里便知此话绝不能问,必然再难遮掩,立刻改口,这才不至于说错!
“那是当日正午时分!”李入竹也好像不曾察觉一般,转身端起一杯酒喝了,润了润喉咙道:“江湖好手虽多,可有苦竹和尚跟拈花道人在场,也没人敢胆大动手,日影过午,才有一个年轻人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托着一包点心,摇摇摆摆到了虎丘山上,见了苦竹和尚跟拈花道人,似乎也不惊讶,可在场之人见了他这一包点心,都知是点心剑客百升明月到了,都怕他将那包点心放在自己面前,纷纷后退,百升明月却不理会众人,站在场中看了片刻,便将那一包点心放在拈花道人面前!”
“这么说,他自知不是苦竹和尚对手,这才要跟拈花道人比试么?”庄六这下倒是有些真不解罗万象,招数必然繁杂,该是极难对付才是,反倒是苦竹和尚达摩剑法招式简约古朴,或许还有一线胜机!
“你没吃过点心么?那点心里,有些是用了荤油的!”李入竹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佛家戒律森严,断绝五荤三厌,拈花道人虽然也持戒,可生性放诞不羁,又是掌门之尊,就算有小小不敬,也不为无礼,这也是百升明月一点尊敬两人的意思!他若是自忖不是苦竹和尚的对手,又何苦跟拈花道人叫阵?”
“如此说,这位百升明月倒还是个识礼数的人!”庄六偏着头笑了一下道:“那不知拈花道人应战没有?”
“废话,自然是应了!”李入竹有些不耐烦道:“百升明月虽是名声在外,可他剑下从不伤及无辜,拈花道人见他叫阵,当即弹剑而起,苦竹和尚却是拿出自己寻常所用铁剑来,也跟着一弹,将这剑尖弹去寸许,当时众人都不解何意,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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