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市经济开发区,荒凉长满杂草的茫茫空地间,不时有野鸟在牧草的黄牛边飞过,两个身影在一起商议着。
房地产业是个邪了门的行业。
说它邪了门,不是说这里面有多深奥,而是附着在这个行业的所有人,无论政府,企业,个人全都是中了邪。
有个东西叫通货膨胀,还有个东西叫货币总量,这两个东西一个叫狼,一个叫狈,经济的发展是必须依靠轻微的通货膨胀,和货币的适度扩张,狼狈为奸推动的。要是出了祸端,更要放出来群狼群狈呲咬。
这是互为循环,亘古不变的经济学真理。
所以,没什么深奥的,看看10年前,20年前全世界各种图案颜色的钞票总量是多少,比比现在的钞票总量是多少,再预估下10年后,20年后会是多少,就能知道房地产作为不动产财富,以钱为单位来衡量,它的价格永远是向上的。
向上快了就往回歇一下,再向上。
区别仅仅在于,别人家是顺应大势,而有个家道中落很久的大户人家,穷怕了,玩起来就开飙的。
起源于90年代初的分税制改革后,地方上要把75的财政增收上缴中央,然后,自己兜里没什么钱了。没钱怎么发家致富,gdp的考核决定前程,聪明懂市场的立马找到一条康庄大道,咱家里这么多的地种庄稼能产出多少,要是变成房子那是多少的gdp啊。
于是,边卖地边炒地,财源进项滚滚而来。实践需要理论包装,御用经济学家们总结出一套漂亮的外衣,外衣叫做城市运营。
原来,行政管理和办企业讲运营是一个道理,这么着,地方上中邪了。
后知后觉的赶紧学,原来这门手艺如此简单,很快,全学会了,也就全体中邪了。
中了邪就飚车。
早就门清,只是苦于被制度大门挡在门外的真正生意人这下有了上车的机会。
对不起,车况不好,上车请买票。
上车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车上放着劲爆的音乐:
大家跟着我,嗨起来!
跟着嗨皮的生意人自然也就中邪了。
可嗨了一下,嗨不动了,没药磕怎么行。
“谁有药?”
“我有药。”名字叫金融的大佬说道。
“说的不就是你吗,来来来,快上车。”
……
钱枫聊到这里的时候,高正绩苦笑了一下,“你说这些话是在挖苦我吧。”
“哪里敢挖苦您呢。”钱枫说道,“我只是想说,如果没有您的支持,华夏兴富产业新城项目要想搞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正绩哪里不明白,钱枫所谓的支持要的是个土地用途的所占比例。
对于康定市这样一个地级城市来说,没地理资源,没三产空间,除了大力发展工业化别无他途,这是城市的内核。如果不筑强内核,房地产搞得再蓬勃也是击鼓传花,掏空居民财富,提高社会综合成本的同时,无节制下去终归会轰然垮塌。
房地产的本质更多的是财富转移,并不创造真正的物质价值。就像股市一样只是转移财富,而不会创造财富。
高正绩是个务实谋正事的官员,或者说,务虚的同时也在踏实地务实。务实是工作之本,务虚是为了更好地工作,看似矛盾,其实并不冲突,体制之使然。
所以,高正绩一来到康定市,很快就明确了工业为纲的原则,并加推了这个新的经济开发区计划。只可惜,生不逢时,碰到了方针政策大调整,辛苦招商洽定好的一众协议意向项目因为取消了优惠,人家不来了。
开发区已经做好了前期的土地征用,把地上的村庄也端了,地空在这里没人来投资兴业,一下,就变成了个动弹不了的沉重包袱。
恰恰是钱枫的出现,带出了一个扭转乾坤的方法,把开发区整体打包成一个产业新城项目,成立一家法人企业用100个亿承接下来,政府角色得以全身而退,也就绕过了方针政策的掣肘,再把各种优厚措施灵活地挂在产业新城上,原来达成意向的招商项目就可以全部落地了。
这也意味着产业新城需要大量贴补,扛下应征应收的那部分。比方说,产业新城收落户企业的是优惠电价,给到政府的是正常电价,少收多交。还有供地,税费,固定资产投资返还等等所有的优惠措施。
产业新城拿什么扛,只能是土地收益。
土地用途分为住宅用地,商业用地,工业用地。同样一块地,用途不一样,土地的价格也不一样,其产出更不一样。
工业用地盖得是厂房,住宅用地盖的是商品房,前者是用来生产的设施,后者是直接的商品,自然,土地获取的价格和产出不在一个层面上。
产业新城承接的开发区土地是工业用地,掏的是工业用地地价,也只能用于工业用途。要想获得土地收益,一是坐等土地增值;二是变更土地用途,变更成住宅用地,商业用地。
显然,最直接,最丰厚的是后者。
工业地产的土地价格,一般只有住宅地产、商业地产价格的十分之一。如果产业新城的土地全部变更,100个亿就变成了1000个亿。
当然,这是不现实的,这么大块地要是全盖上商品房,康定市的这片地盘就成了鬼城了。
这也有违高正绩发展工业的初衷。
“三成吧,把三成的土地改成住宅或者商业地。”高正绩最终表了个态。
钱枫笑了笑,“还是四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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