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扑通”一声,杜妈妈已经跪在了地上,“二老爷,老奴也是一时失言,求二老爷宽恕。”她打断了罗氏的思绪。
二老爷章钰峰却依然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这泓浵院就不能安生几日?”
罗氏收回思绪讪笑道:“老爷,就是发生了点小小的误会。”
杜妈妈打蛇随棍上,“是啊,二老爷,玉露已经送了出去,奴婢就是从外头买个丫鬟回来,没想却是让四少爷给误会成贼人了。”
“误会?”华琛嗤笑一声:“我倒是想问问杜妈妈,谁家买丫鬟是大半夜送进府的?”
杜妈妈眼睛一眨,正欲狡辩,华琛却不给她机会,抬头击了下掌……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秦兵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小本子仍在了杜妈妈的脚边。
华琛看向罗氏,“母亲,这是此女子的户籍黄册,怀山半夜里领着一个这样身份的女子进府来,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众人的目光不免看向地上的那本户籍黄册,又看看低垂着头的莺歌。
华锦却不免想起莺歌的经历:十岁被卖进柳姿楼,老鸨见她姿色出众精心调教了三年,她却因得罪嫖.客常常挨打。
她当初被罗氏一伙收买,串通演那场卖身葬父戏码的时候,又是带着怎样的期许呢?
只求脱离苦海,能够赎身做个普通丫鬟,还是……
华锦的目光不由在哥哥和怀山之间打量着。
罗氏也暗自思忖着如今的形势,杜妈妈明明说过,已经完全掌控了莺歌这个青楼女子,可如今事态怎么朝着失控的边缘在发展?
而这黄册怎么就落在了章华琛的手里?
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昨晚怀山会把莺歌领进来?
莺歌明明是她要泼在章华琛身上的一泼脏水,怎么会……
此时,二老爷让身边的小厮捡了那黄册,待拿在手里看清楚那上头标明的身份时,表情顿时僵在那里。
怒火上升抬腿狠狠踹在了怀山的身上,“你个狗奴才!到底是何居心?”
“二老爷饶命!二老爷饶命啊!”怀山滚在地上不忘求饶,“小的事先并不知道这贱人是这种身份,要是知道了,小的只会离得她远远的,决计不会和她这肮脏的人靠近半步。”
华锦的目光落在莺歌的身上,见她听了怀山此话,一直低垂着的头倏然抬了起来,目光紧紧盯向怀山,杏眼中迸发出惊惧。
怀山却不看莺歌一眼,他为了洗清自己,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向了莺歌,“小的也是受骗了,是外头的人牙子告诉我她是好人家的女子,又会弹琴,小的只是觉得四少爷一天读书太辛苦了,所以想领个这样的丫鬟进来给爷解解闷也是好的!”
“胡闹!你这等奴才,天天只想着引主子学坏,这府里留不得你了。”
怀山跪着爬到了二老爷章钰峰的脚下继续磕着头,“二老爷,小的冤枉啊!小的事先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货色啊!”
莺歌身上的力气好像被全部抽空了一般,身子软软的瘫在地上。
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淡淡的照在她的脸上,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下来。
华锦料到怀山会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摘干净杜妈妈和罗氏这两个靠山。
所以才特意让秦建安候在外头,等待时机宣他进来戳穿怀山所有的谎言。
可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
罗氏主仆机关算尽,却唯独算计不了人心,因为她们本没长心。
那今日就让她们栽在这人心上头。
莺歌颓然坐在地上,想起当日怀山找到她的时候,是怎样的和颜悦色。
起初她并不想做这种骗人的勾当,也曾拒绝过。
这三天,她不再被老鸨逼着接客,不再因为得罪客人而挨打。
怀山承诺她,演好了那场戏就会赎她出去。
第三天,怀山还留宿在了柳姿楼她的香闺里……
她依稀记得温存过后他说过的话:以后你进了章府,我便娶了你,只一心一意对你,再托我姑母让你做个管事娘子,我们好好过日子。
她被这句好好过日子打动了,想着来柳姿楼的大老爷哪个不是家里有三妻四妾还到外面寻花问柳。
一生一世一心人,便是她最大的愿望。
可如今看来这个愿望终究是奢求了。
当莺歌再次抬起头来,目光幽怨看向怀山,他那些嫌恶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一寸寸撕裂了她的心,哀怜渐渐变成恨意。
“不是的,不是怀山说的那样,是他……”莺歌说话的时候睫毛颤动,目光却是不闪不躲直直盯着怀山,“是他串通我扮演孤女,取得四少爷的信任,让我混进府来。”
看到怀山身子一震,猛然抬起头来看向自己,莺歌似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是他让我进府来引诱四少爷学坏,还让我有机会就缠着四少爷……”
“你胡说!”怀山不知怎样辩驳,竟挺起身子撞向了莺歌,“你们柳姿楼真是黑店,吞了我的钱替别人办事。”
莺歌身子本就柔弱娇小,整个人一下失去了重心,倒在地上的时候头竟然撞到了正房门前的台阶上。
天冷石硬,莺歌的眉骨被撞开一道口子,鲜血淌了下来,那一张斑驳的脸,让人看了触目惊心,不觉又心生怜悯。
华锦和华琛几乎同时动了一步,却都没有二老爷的动作快,只见他又一脚踢翻了怀山,“你这狗奴才,竟还想杀人灭口?”
又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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