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整个班都安静了。胡老师举起的左手也僵在空中一动不动。整个高一十班里,在运动的可能只有胡老师那双眼珠子,扫视着全班每一个人。
“哪位同学对老师的要求有什么想法吗?你可以站起来大声说。”胡老师开口了。平静,冷漠,木有感情。
尴尬。所有人都很尴尬。有的开始低头假装看书,有的开始看向,有的开始动笔“抄笔记”。
“李桥,你低头干什么呢!”
突然。很大声。很吓人。全班五十个同学全都被吓的抬起头。惶恐的看着胡老师。
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李桥。
李桥为避免尴尬,刚刚在低头假装整理笔记。现在,他更尴尬了。“老师,我……我在整理那个您……刚刚那页上面的笔记……”
“那你刚刚在干嘛?开小差是吗?”胡老师左手放下,两只手撑着讲台,身体前倾,声音又恢复了正常。但依旧冷语冷调。
“没有,就,刚刚……就,每记完……刚刚您切换的有点快。”
“切换的太快了是吗?太快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刚刚是不是问了谁还没抄完?”不等李桥回答,胡老师大声喝道,“你给我站起来!谁给你教的跟老师坐着说话?发言坐着发言?”大家都回头看李桥。他一张娃娃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又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有什么想法?还是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大声说出来,来。不要在下面给我在那里小声嘀咕!”胡老师生气了。声音很大。音调很高。
我彻底清醒了。
再看李桥,瘦弱的他站在冰冷的暖气片旁边,想要倚靠一下暖气管道却又不敢。抬起头又低下。
“说啊,现在为什么不说了?你现在要是不说以后也不要在我说的时候小声嘟囔。听到了没有!”
“老师不是我……我什么也没说啊……”虽然我没戴眼镜,但是听李桥变了的音调,看着那张通红通红的脸,他的泪水一定在眼眶打转——高中第一天正式上课,还是第一节课,还是班主任的课,他就被冤枉了,被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批评——这对李桥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因为他很脆弱。
“那是谁?”胡老师不再听什么辩解,眼珠再次扫视全班。
鸦雀无声。但很快,抽泣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那是强忍着的抽泣,断断续续,不用猜都知道,是李桥。在哭。
李桥是个很乖的孩子。初中是我隔壁班的。数学学得非常好,中考时就因为紧张,计算失误,丢了一道选择题,与数学满分失之交臂。他们班主任就是我们初中的数学老师,姓雷。行事雷厉风行,果断刚毅,对所有学生都非常严厉。骂人很凶。她骂过我们两个班89个人,但是从来没有,也是唯独没有骂过李桥。因为李桥很听话。从不顶嘴,从不找借口。但他从不需要找借口,因为他每次作业都会认真完成,每次考试都会认真对待。但是因为身体不好,太瘦弱,中考时体育分数不够,拉低了他的整体分数,才让他沦落到了十班。
我很想站起来替他打抱不平。因为那声轻蔑的“嘁”是从我右后方传来的,李桥坐在我左边,与我只有一个过道两个人的间隔。而且他一向乖巧,不可能发出那种声音。
但胡老师明显很生气。认识他快半个月,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眼睛一直瞪得很大,不说话的时候牙咬得很紧,鼻子两扇一开一合起伏明显。可能为了他在我们心目中的儒雅形象设定,他没有咆哮,只是冷言冷语,音调升高,不断质问。一言以蔽之,怒火中烧。
我也不敢说什么。直愣愣的坐着,一动不动。我感觉我很窝囊,很不够意思。但是就是不敢站起来,张开那张嘴,说出那几个字——老师,真的不是他。
尴尬被下课铃声打破。
胡老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李桥说:“你一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其他人下课休息,做好下一节课的准备工作。”
然后,班里恢复了生机。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开始动弹。
我看到李桥的同桌张晓晗给他让路,同时不断安慰他。他前后左右也都七嘴八舌的说别把胡斌的话太放在心上,那就是个钢铁直男,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批评人。
李桥很无奈。但是还是一边应承着同学们的安慰,一边拖着沉重的步伐,将那瘦小的身躯移到胡老师办公室去。
等李桥走出去,赵月舟和同桌韩叶开始了对胡老师的口诛笔伐。这两人在胡老师面前一口一个老师,军训时候开班会就跟俩粉丝似的膜拜着胡老师的发言。现在在背后这样骂老师。虽然胡老师确实做错了,但他俩骂得的确过分。
我承认,那一瞬间我也想骂胡斌。但是我的教养告诉我不可以。这种想替朋友打抱不平又不能不尊敬老师,很矛盾很痛苦的心理状态,我根本不知道该给谁说。毕竟这个班里的所有人跟我关系都“若即若离”——他们很多人都是我在静兰初中的同学,经常向我吐露心声,我也愿意听,愿意帮他们出主意。但我从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过我的心思。以至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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