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笼罩着娇小的爱尔比斯。
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此时难能可贵地安寂下来。
可这表面的安寂不过是哗哗雨声覆盖的结果,得益于寒冷雨夜,春花之地更加增添了许些糜qíng_sè调。这场暴雨就像上天垂下的珠帘,掩盖了所有暧昧旖旎。
然而却掩盖不了某处小巷中紧张压抑的气氛。
“福伯。”景叔向外轻唤。
回答他的,除了欢快的雨声,再无其它。
马车依旧向前狂奔,车厢中弥漫一股凝重味道,像佛像前虔诚祈祷的信徒,谁人打破这肃穆氛围便会被周围的人敌视,甚至遭受神佛遗弃。
不过景叔从不信佛。他只相信自己。
与云风相视一眼后,敏捷的身影从车厢内闪现而出。
“刷!”
首先为他接风洗尘的,是一道明晃晃刀光,蓄力已久,来势凶猛,在漆黑的夜里隐匿了影子,只照亮了寂寥的雨巷,还有景叔冷漠的脸。
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景叔,绝不打无准备的仗。因此钻出车厢前,他已做好迎敌准备。
没有看这冰冷刀光,景叔双眼微眯,身形不退反进,和刀刃擦过,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两把短枪,陀螺一样飞舞,瞬间将马背上的绳套切断。
“嘭!”
一道闷响打破了雨声对黑夜的垄断。车厢与马分离,失去平衡重重摔落在地,凭借惯性继续向前滑行数米。与此同时,景叔轻身一跃,踏着飞溅水花一路追随车厢划出的水痕,最后立于厢前。
“少爷?”景叔最担心的是云风安危。不过或许是地面积水缓冲作用,摔落的车厢只是外缘有些破损,构架却依旧完整。
“景叔,我没事。”云风冷静的声音从厢内传出,可见并没有因此惊慌失措。
确认少爷无碍后,景叔这才将目光投向前面老者。到了此处,他已能断定此人不是熟悉的福伯。后者此时恐怕凶多吉少。
在他注视下,老者动了,但目标并不是他。
“嘶……”
那匹为云风拉车多年的老马,没跑多远便被一把匕首没入颈部,疾奔的马蹄如慢动作般分解——弯曲、下跪,接着马头猛然坠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怆地嘶鸣,在寒冷的雨夜是如此孤寂。
“赤火!”倒下的前一秒,赤火听到了主人深情地呼唤。可他觉得自己辜负了使命,至死未肯合眼。
车厢中,云风用力地攥着拳头,眼眶湿润。
他还记得景叔那次带他上集市时,碰上了酒家杀马。他坐着轮椅打前面缓缓驶过,完全被那双富有强烈生存渴望的大眼吸住了视线,那是一个生命、一个灵魂向他祈求。他的同情心第一次受到如此猛烈冲击,当即从屠夫刀下救下了他。取名赤火。
然而此时,火已灭。
于磅礴大雨中熄灭。
望着倒下的赤火,景叔虽同样悲伤,但更多是担忧。他原本希望赤火能跑回将军府报信,搬来援兵,但看此情况,他还是低估了对手心思的缜密程度。
“你是谁?”景叔冷冷地问。他实在猜测不到,爱尔比斯谁敢袭击云风。要知道整个王国,也没几人能承受将军怒火。况且,袭击一个双腿残疾的小孩,凶手能够获得什么?
是报复,还是阴谋?
“咳咳……”回应景叔的,是几声病怏怏地咳嗽。老者佝偻的身形仿佛毫无力量,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之前迅如风雷的刀光出自他手。不过手中锋利的大刀却又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任何轻视他的人,势必都会染血断颈。
“将死之人,何必再问什么。”淡漠的声音从老者嘴中缓缓吐出。此时,他已不必再继续伪装。
只见他从苍老的脸上缓缓地抽出几根细小银针,原本慈祥的面容有如幼虫蠕动。不一会儿,老者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满脸皱纹就像田间沟壑,嘴唇有些倾斜,不过眉毛却非常浓密,两眼正闪烁着坚定精芒。
“荒北易容术?”景叔虽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但内心微讶。他曾听闻这种高超易容术,原理即是利用银针刺激人体面部穴位,改变肌肉走向、扩张和闭合,是一种难度极高的易容术,即便最亲近的人也未必能够察觉。
可荒北与夏尔相距甚远,中间更隔三大帝国,两国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冲突。究竟是谁不远万里,来到这宁静小城策划今夜袭击?只是为了此中少年?还是另有目的。此次袭击比景叔想象的还要更加复杂。
而要想知道答案,最为快捷的方法莫过于在浓眉老者身上寻找。
然此时逃命最为重要,那些有的没的可以日后再做分析。经过先前照面,景叔断定浓眉老者同是修行之人无疑,但具体境界不得而知。不过观其劈向他的那一刀,娴熟果断,狠辣刁钻,可见定是在刀的世界沉浸已久。
此时浓眉老者也已恢复原貌,再次开口道:“时候不早了,黄泉路已经打开,老夫就免费送你们一程吧。不过你呆会可别走得太快,小心孩子跟不上。”
浓眉老者的话让云风从赤火死去的悲伤中挣脱出来,或是瞧不惯对方的自大,或是为转移愤怒,他喊道:“景叔,快看。”
景叔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已绷紧了神经,此时突然听到云风叫他,不由心头一震,以为其发现了更具危险的信号,因此警惕地环顾四周,但最后却并未发现新的威胁,疑惑道:“看什么?”
云风缓缓道:“天上有一只牛在飞。”
景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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