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有德是个讲义气的人,他的骨头很硬,嘴更硬。提讯的司从昨日事发后连夜提审了烟雨楼的所有在场的人,所有人,包括老板娘离玖在内都极为配合。对于金陵府和督捕衙门的联合审查,抗拒和谎言显然都不是明知的选择。然而,其中却有一个异类。
郑有德只是一个很朴实的人,他不太清楚金陵府和督捕衙门在卫国的刑法系统里扮演着多么呼风唤雨的角色,他只知道云浅被通缉了,而云浅是他相信的好人,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什么都不会说。
“带到没人的地方,用点手段,撬开他的嘴。”摇曳的烛火中,赵提司打了哈欠有些不耐地起身离去。
虽然这里不是金陵府的大牢,没有那数以百计的残酷刑具,但对付一个跑堂的小厮,提讯司的人有的是手段。然而,郑有德是个异类。提讯司的人技穷了,愤怒了。
他们那些费尽心机的手段除了在郑有德的身体内外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外,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郑有德一开始很害怕,黑暗中的他无助地颤抖着乞怜着,后来,晕厥了麻木了,开始蔑笑着挑衅着。
这是连夜的刑讯,顶着的是卫国上下前所未有的压力,提讯司的人同样也很累。到最后,他们只有毫无风地殴打着那个遍体鳞伤却嚣张无比的跑堂小厮。
“真是又臭又硬,呸!”瘦高的提讯司衙役向着郑有德啐了口痰。
”我看这个人就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是个白痴罢了。“矮胖衙无精打采地靠坐在马房的一棵柱子上。
”折腾劳资一晚上,怎么也能轻饶了他!呸!”瘦高衙役对着郑有德的肚子上又是一拳,却感觉自己的手从五指到手腕都因过劳而酸疼无比。
”算了,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等批示下来了,把他带回衙门,再收拾他。“矮胖衙役现在只想去秦淮的花舫上抱着那香喷喷的小娘子美美睡上一觉,什么也不做。
不知怎么的,马房上方的那片晴空忽然有些昏暗。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气息,迎面走来的是云浅,后面跟着司夏郡主和一群文官武将。
“云…公…子…”郑有德在那血色模糊的世界中隐约看到了那正气凛然的少年,他艰难地咧着嘴笑了笑,昏了过去。
“郑有德!”云浅痛呼一声,冲上前将郑有德血淋淋软塌塌的身体牢牢抱在怀中。
还有鼻息。云浅心下稍定,转而对着离玖嘶喊道:”去把刘七手叫来!“
离玖看着郑有德那血肉模糊的样子也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她跺了跺脚,转身欲走,却又放心不下云浅。
“还在犹豫什么!”云浅怒吼。
“去叫大夫来。”苏月凝向左右吩咐完后,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试图向云浅靠近。
这是司夏郡主!高瘦和矮胖两个人此时正忐忑地跪伏在地上行着礼,郡主却好似没看见他们似得。他们战战兢兢地看向自己的头儿,然而赵提司却很不凑巧地被张副督察挡住了。
那个抱着嫌犯的少年又是什么情况?高瘦和矮胖偷偷打量着云浅之际,却发现那一双如墨般幽暗的眼睛也正看着他们。
“可以让我看看他的情况吗…?”苏月凝试探性地问道。
”嗯…来抱好他。“云浅用沾满血污的手抹了抹自己白净的脸盘,将郑有德交给了苏月凝。
堂堂司夏郡主竟然俯身将那冒着腥臭气味的男人接过了!在场的官员们震惊之余都觉得有些不妥,然而却无一人敢出言制止,只因那仙女旁还立着一尊煞气凌然的修罗。
王天健紧紧扣住了自己的刀,要在一瞬间制住爆起的云浅,他,并无把握。
”噗噗噗噗噗!“一连串的闷响,无论是高瘦还是矮胖此事都像棉花一样悬浮在空中。
那只是眨眼间的事,云浅将两人双双挑起,而后并指为剑在那二人身上扎出了十余个血窟窿。没有一处致命的伤,却处处都是关键的肌肉筋脉。
”啊——!“
”云浅!“
”住手!“
惊呼此起彼伏,无数道残影扑向云浅。又是一连串的闷响后,云浅轰然撞击在了一棵木上,尘埃飞扬。那是金衣飞骑,禁军,内廷高手同时出手的结果。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卫国朝廷这一个体制下的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僚就这样毙于云浅之手。
只有楼兰没出手,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墙边,云浅勾着脖子咬着牙,他努力地呼吸,却感觉心肺都被撕扯地变形。
”混账!“最先挡在了云浅面前的不是近在咫尺的苏月凝,而是那个灵活的胖子。刘七手的一声怒吼,如若神鸣,震得众人心头直颤,那些修为不好的人,更是胸口一阵烦恶上涌。
”你们做什么!“紧接而来的是苏月凝惊怒地尖叫,高手们却顾不得着许多赶紧将郡主紧密保护起来。
云浅的嘴唇开始发白,他感觉咽喉处有一股干涩的气正在一点点被呵出,发出嘶哑的声音同时,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轻。
“云浅,看着我,醒醒。”折返的离玖有些酸涩地轻轻拍打着云浅的脸颊。这是楚汐托付给我自己的人啊,是那个愿意为自己挡风挡雨的少年,他怎么可以有事!
“莫着急,手拿开。”刘七手沉声说着,将离玖赶到了一边。
刘七手的手很大很厚很沉重,他将右手盖在云浅头顶,左手顶在云浅胸口。浩然精纯的内息被灌入云浅体内后,又被牵引而出,形成了一条奔腾的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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