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十二年之后,仅从信件中就能看出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一整年只有几封信,一封是初春时写的,潦草而简略地说朝中暗潮涌动,自己十分不安,之后吴将军大半年音讯全无,到了腊月,又突然连发三封急件给冲云道长。
“那年腊月,应该正是曹仲昆带人逼宫的时候。”李晟将吴将军三封信放在一起。
第一封信口气比较急,显然是事发突然,吴将军没反应过来,紧接着第二封信便冷静多了,此时先帝已经驾崩,吴费在信中提到,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太子,不少字迹已经模糊,不知是不是当年曾经被眼泪打湿过。随后又是第三封信,显然,他们事与愿违,东宫已经罹难,太子殉国,小皇孙不知所踪,他们最终只保住了先帝的幼子……
李妍插话道:“所以冲云道长收到了吴将军的信以后,才纠集了殷大侠和爷爷他们出手护送?”
“嗯。”李晟盯着第三封信,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李妍捅了他一下:“你又怎么了?说人话?”
李晟被她戳的晃了晃,难得没跟李妍一般见识,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信上的一句话:“小殿下受惊,悲恨交加,颠沛流离中高热,昏迷不醒。”
“这是永平三十三年——也就是建元元年正月的。”应何从打开后面几封信,过了三十二年年底短暂的兵荒马乱之后,吴费将军的闲话便基本没有了,措辞简单直接,中间接连几封往来信,都只能算是便条,商讨的事却非常细致,李晟他们只能看见来信,看不见去信,却依然好似见证了当年那场声势浩大的南渡的全过程。
“这里提到海天一色不止一次,”应何从道,“但我觉得此‘海天一色’,应该非彼‘海天一色’,这时山川剑他们还在路上,‘海天一色’指的应该就是指假意投靠北朝的那份官员。此外,吴将军还提了不少次梁绍、梁先生等字眼,显然当时通信的并不只有吴将军和冲云道长两人。”
“梁绍,自然是梁绍。”李晟头也不抬道,“当年南渡能成功,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梁绍的杀伐决断……阿妍,你把吴将军手绘的行军路线图递给我一下。”
吴费将军是领兵的人,地图画得十分细致,山川谷底都有标注,外行人看了也能一目了然。
“你们看,”应何从在旁边说道,“图上画了两条线路,兵分两路,直至扬州守军驻地方才汇合,也就是说,当时有另一路人马负责引人耳目,掩护小皇子……皇帝南渡。”
“他们当时应该是分两路下江南,梁大人调集南半江山的兵马北上,公然以天堑为据,分南北而治,当时北军穷追不舍,所以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是大内侍卫与残余的御林军做幌子,另一路是几大高手护送着真正的小皇子,为了保险起见,这计划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包括当时北上接应的几支先锋队伍。”李晟说道,“恐怕他们到死都以为自己拼死护送的是真正的皇子。等等,听说当年梁公子当年也是为了掩护皇子,带兵引开北军,最终殉国……他掩护的该不会是……”
应何从道:“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办——你们别忘了,曹仲昆手上除了兵,还有北斗。那几条大狼狗从残兵败将中杀一个小孩子很容易,反而是跟在山川剑他们身边,虽然没有排场也未必舒服,但几大高手守着,没有人能靠近,当年的沈天枢也不行,而且他们几个江湖人带一个孩子,脚程又快又不会招人眼,北军根本留意不到他们。”
“靠得住吗?”吴楚楚忽然道,“那个沈天枢我是见过的,凶得很,他若是真的出手,肯定一探就知道真假,这戏岂不是演砸了?到时候北朝大军一旦回过神来掉头来围剿,南面的援军又不明真相,根本来不及救援,光凭几个高手,挡不住朝廷大军的。”
这点他们深有体会,要不是齐门禁地供他们躲了躲,以周翡如今的武功,都差点被射成刺猬,何况其他。
李妍嘀咕道:“吴将军在信里怎么也没写明白?”
“这就算很明白了,”应何从道,“你看,信里提到‘诸君事不宜迟,千万小心’,还有‘幼主突逢大变,多多包涵’等言语,足够证明李兄推断得对。”
吴楚楚:“可是……”
李晟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一抬头:“慢着,当今是哪一年生的?”
这问题没有来龙去脉,众人一时都愣了愣。
李妍眨眨眼:“皇上?皇上是哪年生的,那谁知道?”
吴楚楚和应何从却都是心思细腻的,立刻听出李晟的言外之意,两人同时往那画轴上望过去。
吴楚楚轻声道:“皇上是哪年生的咱们不知道,但常听人说,皇上南渡时不过十岁出头……”
永平二十一年出生的少年,三十二年时正好与当今年龄相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孩子,为何在生辰八字旁边还画了画像……为了证明他长得像谁?
定下一明一暗两条南下线路的吴将军的私印,为何会出现在这幅画像上?
李妍皱眉道:“也就是说,当年他们为了保护皇子,拿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当了诱饵?”
其他三人一同将目光投向李妍。
“看我做什么?”李妍莫名其妙道,“不管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吧?后来那小孩子怎么样了?”
“不……”李晟艰难地说道,“阿妍,问题不是这个。”
李晟轻声道:“问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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