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那山并不高,山体又有茂盛的草木,因此他们只受了点轻伤。
他们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只见山连山、岭接岭,到处是荆棘藤葛,险峰怪石。
石白问青君有何打算。
青君道:“我这次出来是要走遍太行八陉,现在我要去丹陉羊肠坂,你陪不陪我一起去?”
“你身上有伤,应该找个地方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太行八陉又不会跑了,等你伤愈后再去不迟。”
“你让我静养,那岂不是要把我闷死?”
她一天到晚都不消停,必须有新鲜事物吸引才行。
忽见南山下有个打柴的樵子。
石白上前施礼:“老哥,问询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樵夫打量他们风尘仆仆,又听他们口音,知是外乡人,道:“两位,怎会走到这里来了?这里是云台山的后山,十分冷僻,没什么景致,一般人都不到这里来。”
原来云台山有前山后山之别,前山山清水秀,毗连平坦大路,游人如织,后山却山险水恶,荒烟蔓草,荆棘塞道,很容易迷路。
青君道:“正好,我最不喜欢热闹,人多的地方只会让我感到头晕目眩。”
樵夫道:“云台山共有九山十八寨,二十四道岭,你们不认得路,只是乱闯乱撞,也不怕送了小命?”
青君道:“哼,说大话吓唬人,你怎么敢到这里砍柴?难道你不怕送了命?太行八陉我都闯过来了,区区一个云台山,我会怕么?”
樵夫摇头道:“小女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云台山乃卧虎藏龙之地,不可小觑。”
青君道:“就算真有龙和虎,我也不怕。我要剥了虎皮做衣服,抽出龙筋做鞭子。”
樵夫道:“小姑娘疯言疯语,不可理喻。”
石白谦恭道:“前辈莫要恼火,这位姑娘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既然前辈是活地图,晚辈想向你打听打听,去丹陉羊肠坂,还有多远?”
樵夫道:“没多远,往西翻过一道岭,只有几步路就到了。不过,这道岭十分险峻,只有鸟径猿道,就算你有冲天之翼,只怕也飞不过去。”樵夫说完,倏地转身进了林子里,就不见了。
两人一直向西走,果然遇见一道峻岭,难以逾越。
青君撇嘴道:“我看那樵夫才是疯言疯语,他不是说只有几步路吗?”
石白道:“我听他说话不俗,一定不是寻常樵夫。他说的几步路,说不定就是几十里路。”
正说话之时,石白怀中卷轴突然掉了出来,青君打开来看,看到最后,惊喜地问:“你从哪里得来的?咱们有救了。”
石白道:“是我无意中得来的。难道这卷轴能救咱们?”
青君道:“你不知道,这是一幅手绘的云台山地形图,咱们再也不用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闯乱撞了。”
当日石白得到这幅卷轴后,并没有细看。那幅卷轴末端,有一幅魏夫人手绘的云台山地形图。魏夫人亲自考察过后,将云台山所有的关隘、城寨、鸟径、猿道都画得很详细。
羊肠坂在怀州河内郡境内,两人按照地图,找到一条捷径,不一日便走到了河内郡,这里是太行山脚下的一块平原,石白放眼望去,见田垄里种满地黄、山药、牛漆、白菊等药材,几个药农在田间刈草劳作。
忽听不知哪里传来一支曲子,如歌如诉,惹人思乡。
石白折了一束白菊花,放在鼻下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想起了家中光景,口里念诗:“‘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以前只会诵读,今日才知诗中意境。”
青君推了他一下,道:“喂,书呆子,你又在发什么痴?”
石白问:“崔姑娘,你离开家多久了?想不想家?”
青君道:“我已经没有家了,怎么会想家?
“你又在说赌气的话。”
“反正我爹爹不喜欢我这个女儿,也不想要我这个女儿,我又何必认那个家?”
她想了想,又说:“此地风景秀丽,到处是药香,在这里安家也不错。”
石白见田野陇头堆着许多麦秸秆,想起一首家乡的民谣小调《十二月令》:正月灯,二月鹞,三月麦秆作吹箫。
此时虽不是三月,他回忆起童年乐事,于是拾了一根麦秆来吹,不知不觉间,吹起了方才听到的那支曲子,他们中山李氏是世袭的乐户,有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那曲子他只听一遍便会吹奏。
一曲吹完,不知何处曲声又起,颇有相和之意。
不多时,忽见前方尘头大起,只见一行人朝他们奔来,当先一人是个约摸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青布包头,右手持一柄锄头,两人认得,正是在茱萸峰顶见到的怀药帮帮主董星月。他身后跟着一帮人,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有的挑着扁担,他们都是怀药帮的药农。
董星月见石白和青君蓬头垢面,身穿粗布衣衫,没有认出他们,倒转锄头,双手抱拳,问道:“两位小兄弟看着面生,不知是哪个堂口的?瞧你们这样年轻,想必刚入本行不久吧?”
两人面面相觑,同问:“什么是堂口?”
董星月疑惑道:“两位兄弟难道不是咱们怀药帮的么?那怎么会吹本行的联络暗号?”
石白醒悟过来,方知那曲子是暗号,忙陪笑:“误会,全都是误会。”
董星月狠巴巴地说:“哼,什么误会不误会?我看你们像奸细,和腊肉教串通一气,故意引我们到这里来的?”
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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