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想再找个私人旅馆,可是转了一大圈,没有找到。这块区域,街上没有灯。商店和住户也熄灯了。碰到一个大个子醉汉,摇摇晃晃,走走停停,肚子一挺一打嗝。我有些害怕,远远地躲着绕过去。
终于找到一家私人旅馆,八块五一晚。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合计着自己该怎么做:一是直接去你家。这个不行,因为上次在你家吵架了,你最后的一句话对我是个绝对的伤害。二是象上次一样先给你打电话,看你有何反应。学校现在放寒假了,打电话只有向你家里打了。因为不知道你家的电话,也不知道你家的电话用谁的名字登记的,所以在向旅馆主人要了电话薄后,我就蹲在走廊里的电话机旁翻找,找到私人电话栏。私人电话栏里乔姓的共十六家,就一家一家把十六家的电话抄到纸上,一家一家拨打。通了的,便问人家:乔虹在家吗?对方回答:这里没有叫乔虹的。就把这家从纸条上划掉。一个多小时下来,划掉了六家,剩下的,三家始终占线,一个是空号,其余的没有人接。停了一会儿,再这样找,又排除了两家。如此反复,两个多小时后,十六家都不是。难道你家的电话用的是你妈妈的姓?你妈妈姓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再向你的学校里打,虽然放寒假了,但是还有人接。我就问:我知道你家的电话号码吗?电话那边说不知道。
我于是从你学校门口开始,凭着记忆寻找你上次领我走过的回家的路,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幸运的是走对了。找到了那座楼。我一点一点走近,穿过等车的人群,再拾级而上,但是到了楼门口就停下了。内心憔悴,无法举步。就那么站在楼外,不知道如何是好。后来我就闪开到楼门口的东边去,站在楼前,朝楼门口望着,希望你能碰巧出来,或者从外面回家。
后来看到你的爸爸走出了楼门,他大概是去上班。他看到了我,继续向外走。但是他走了有两分钟又回来了,直接回家,在家里呆了有几分钟,又从家里走出去。我没有同他打招呼,他也没有过来同我说话。我觉得呆不住了,就回到旅馆,躺在床上看电视。
到了晚上,我觉得在旅馆呆着,倒不如去你家门口守候,说不定就守着你了。那天晚上阴天,黄昏时下过小雨,出了旅馆就感到了潮湿。几处传来了鞭炮声。我想起了你对我说过腊月二十三是这里的小年。我这次不想先到你的学校门口,不想走你领我走过的路。我想直接从旅馆朝你家的方向摸索。鞭炮声逐渐多了起来,空气里混合了烟雾和火药味。夜里冷多了。我双手戴上手套,上了铁掌的皮鞋底落在已经磨得光滑的石板路上嗒嗒的响。青岛的街道都有弯,零碎不成体统。每到交叉路口,我略一打量,便出了一条街拐入另一条。也不问问行人。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方向感。烟雾浓了,三五步外看不清人。整个城市都在放鞭炮。一处处混浊的红光。街上人很少。间或有几个小孩子站在路旁放鞭炮,另有零星的成年人蹲在街道旁烧火纸。
后来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四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你家附近的街道。我拿出地图,地图上有我上次标出的你家所在的地方,你家是在包头路。于是我不段地向人打听包头路在哪。
找到你的家时,我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你的男朋友正站在你家门外,面朝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看到我时,他立刻转过身去。他在你家我当然也就原路返回了。我当然不愿意见到你的男朋友。
在旅馆,我从电话薄上得知:可以拨114查询你家的电话号码。说名字查询当然不能了。不过说家庭地址和门牌号可以查到。知道你的家头路多少号还不知道。于是第二天早上我又来到你家的楼外面,等到从该楼的另一个单元出来一位老太太。打听了老太太,你说这是包头路20号。
回到旅馆,我拨114。我说麻烦您给我查一下电话号码。那边工作人员说哪个单位的电话?我说哪个单位不知道。只知道是包头路20号一楼一单元姓乔的那家。请记录。电话里说:223414
拨223414。
“喂?”那头说,是你的母亲。
“乔虹在家吗?”我不知道乔姨听出是自己没有。
乔姨把话筒放在电话机旁,叫你去了。过了一会儿,话筒被拿起了。
“喂。”这是你。从你的这一声中没有听出原来的欢快清新,而是显得生涩疲乏。近来你过得怎么样?
“是我。”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我这句话听起来也干巴、疲乏。是我自己把自己折腾得内心疲乏冰冷。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
“太难了,拨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有找到。最后拨的114查询台。”我一下子兴奋起来。
“你真有本事!”
“------”
“到年了又跑出来干什么!”
“有什么事就快点说,要不我就挂了!”你说。
我抱着话筒,不知所措。僵在那里好久作不出声来。
“出来一下好吗?”我怯怯地说。
“不行!我没空。”
一种复杂的心情出现在我心里。有我认为扰乱了你甚至伤了你的负疚感,有我自己的艰难和伤痛。
“对不起。”我从没有听到过如此伤感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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