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浅浅抿了口茶,偷眼观瞧无所适从的裴仁魁,心有点软了,正正容色,沉声问道:“裴府尹知道我府中为何不养庸人,蠢人吗?”
裴仁魁无奈的吐口浊气,摇摇头,“不知。”海棠花糍团的馅料是漂亮的桃粉色,戳几下而已,淡淡幽香便充盈鼻端,可他却半点胃口也无。
此次来到谢府,是他说服兄长邢国公裴仁雄的结果。
邢国公认为,裴仁魁既不依附宁廉,也不向杨相爷示好,始终游离于其他几派之外,何苦去向没有官爵的黄口小儿屈膝?
况且谢九与百里恪和宁廉偶有聚首。宁廉与谢九搭上关系,就等于邢国公府也与他搭上关系,所以,不需要多此一举跟谢九套交情。
裴仁魁觉得,虽说惠妍也是公主,可皇帝陛下对她不冷不热,宁淑妃也已人老珠黄,说不定哪天就会失宠。
宁氏地位不保,裴氏也跟着岌岌可危。理当防患未然,为裴氏以后筹划。谢九的出现,正是大好时机。裴氏应该牢牢把握,借助谢九与大皇子的关系,逐步抛开宁氏,独当一面。
此事顺理成章由裴仁魁出面,哪怕不成也无大碍。邢国公与宁廉仍旧关系融洽,不伤和气。
“因为庸人、蠢人都入不了我谢九的眼。”
诶?
裴仁魁抬头撞上谢九灼灼目光。
坚定坦荡,不容置疑。
很快,裴仁魁便垂下眼帘。谢九这话有何深意?非是王侯将相入不了他谢九的眼?
小儿当真狂妄,但又狂妄的合情合理。
裴仁魁紧咬下唇,默不作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兄长,坐在谢九面前,被他连消带打,竟然鼓不起勇气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这叫什么事儿啊。
“裴府尹以后唤我谢九就好,以后咱们两家还要常来常往。”
常来常往,这就是说谢九愿意与他结交。裴仁魁难抑激动,再次仰头看向谢九,但见他诚意拳拳,没有半分勉强。裴仁魁立时了悟。被他耍了!小儿顽劣!顽劣至极!
纵横官场二十余年,竟被谢九牵着鼻子走,随着他的喜怒好恶而悲喜交织,裴仁魁都想骂自己一声蠢材。
罢了,罢了,到底有求与他,不与他计较就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裴仁魁清清喉咙,唤一声,“谢郎君……”
不等裴仁魁把话说完,玉姝便打断他,“谢九,还请裴府尹唤我谢九。”
是了,谢九。可谢九听着不够亲昵,凸显不出他与谢九交情匪浅。裴仁魁斟酌斟酌,再唤一声,“九郎……”
玉姝眉梢跳了跳,暗道,九郎就九郎,随你高兴吧。
谢九没再出声纠正,裴仁魁继续说道:“九郎,我今日前来,一则是为上次唐突九郎赔礼,二呢,我是想向九郎讨个主意。”说到此处,裴仁魁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玉姝知道他要说什么,神态自若,道:“裴府尹但讲无妨。”
“九郎……”
这一声九郎,颇有些推心置腹,开诚布公之意。
玉姝端起茶盏,遮住唇畔笑意,低低“嗯”了声。
“大皇子殿下回宫,朝堂动荡,这些九郎必定了然于胸。我兄长蒙受圣恩,于府中含饴弄孙,安度晚年。可怜我在朝中孤立无助,独自一人面对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裴仁魁说这些放了许多感情进去,他甚至真有一种风中柳絮,身不由己之感,自己都被自己的凄苦打动了。
“现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哪有什么腥风血雨?裴府尹说笑了。”玉姝沉声说道。
裴仁魁的深情独白还没说到关键,就硬生生被谢九打断,弄得他懊恼不已。早知道直奔戏肉就得了,还铺垫什么?
再则,东谷谢氏知书识礼?谢九连番截他的话,这不是大大的失礼吗?家里就没人管管他?
玉姝浅浅啜了口茶,话锋一转,“不过嘛,裴府尹倒是提醒我了。南齐确有一处生不如死之所在。”撂下茶盏,神秘一笑,“柳氏。”语毕,似笑非笑望着裴仁魁,等他作答。
裴仁魁吞了吞口水。
谢九究竟会不会聊天,怎么说着说着,就把人往死路上逼?
这俩字抛出来,让他怎么往下接?
说柳氏罪该万死,闹到今天都是自找的?就算是事实,他也不能这么说。尤其近来,讲唱艺人在京都各大酒店酒肆讲唱《赵矜变文》。百姓们对柳媞、柳维风的怨恨就快达到极致。
去年,《赵矜变文》在京都刚刚流传时,长春宫里就有人给他递话,说让他帮忙查禁《赵矜变文》。
裴仁魁对此嗤之以鼻。他是想升官发财,但他不会对柳媞、柳维风那种人卑躬屈节。
有胆量做,还怕人家说吗?贱獠就是贱獠!
谢九与柳氏针锋相对。裴仁魁不想在此时说柳氏坏话,火上浇油。谁好谁不好,人人心里都有杆秤。多说无益。
裴仁魁干笑两声,默默吃茶。上好蒙顶,吃在嘴里比白水还要寡淡。
“树倒了,根子不断终归还是祸患。裴府尹应该在这上头多用心,而不是注意那些没头没脑的腥风血雨。覆巢之下无完卵,您说对嘛?”
玉姝借树比喻柳氏,把朝堂之势说给裴仁魁知晓。腥风血雨的最终目的,就是柳氏。皇帝陛下所做一切全部指向柳氏,就是要断了柳氏根基,朝中大臣,比如房之涣,若还是跟从前一般作风,就会被皇帝陛下当成柳氏一脉,一并砍掉。
虽然说的隐晦,但玉姝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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