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宋国于诸战平原的特殊地位,其一举一动时常会在诸战平原各个诸侯领地里掀起一番讨论,上上下下的臣民都会尽情畅想归顺宋国,从此远离战乱,成为一个行走天下而不必担心被随意克扣宰杀的商人。然而最近在各个诸侯领地内传播的消息,让这种畅想覆上了一层阴翳。一度使得一些打算离乡背井的前往宋国边境闯闯运气的家伙暴跳如雷,甚至某些地方还出现希望断绝因而自尽不受人间苦的苦命人。
承平四十年的宋国,将要亡国了。
以洗国为首、纪国为副的十邦联军,军目少至两万多至二十万的数量,已经驻扎在临安城的城下。一十四座府城的宋国,在旦夕之间,连续摇了白旗有十二座府城。
消息散布天下的时候,不知多少训民哀叹宋国之不幸,又怒恨宋国的懦弱不争。
以至于一些尚在天下间行走的宋国商人,都被这些愤怒的训民牵连,很是出了几件被唾骂到惊惧而死的耸人听闻。
无论是怎样的消息,都无法阻止宋国灭亡这件已经获得大众默认肯定在不久将来会发生的事实。
……
郓城,东门里巷深处积水深可过小腿的地方,一扇破了个大洞由着流浪狗进进出出的门忽然被一股大力气扯开,一个身高马大的精壮男子啃着一块狗肉跨出门槛,大踏步出了巷子。
男子沿着郓城的城市布局,行走了一个下午后回到东门前,手里拿着一根头大身长扎满倒刺的狼牙棒。他等了好一段时间,四周陆陆续续传来各种脚步声,轻重都有。
他吐掉嘴里的狗肉,望着被召集而来的二三十个同袍,掂着手里的狼牙棒,咧着嘴狞笑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让那些狗崽子们看看,咱们宋国兵勇的厉害!走!”
……
句邦在邦这个层次的诸侯中算是大的,不过地域偏离诸战平原最为烦杂经乱的必争之地,居然有了一方较为长久安宁的机缘,不少无法前去宋国的逃生者安扎在此地,等待着下一次迁移。
这一日的傍晚,形成安扎小区域的十多条街区内,浩浩荡荡出来了两批来自不同区域的帮派,街区内的训民老神在在地拿着小马扎、呼朋引伴的到了周围准备看一场别开生面的大乱斗,这算是安扎小区域的日常之一。然而,这两批帮派的老大见面之后,却令人惊异地相互拥抱在了一起。
他们相互交谈了一番,随即一位老大大手一挥:“不想跟着老子的,已经拜托给肖老大,你们不会受到不公的。想跟着老子的,有婆娘、有娃儿的都他妈给老子回去。家有老父母的、家中独子的,都给老子回去孝敬他们。剩下的,啥都没有,觉着老子为人处世够兄弟们义气的,老子就跟你们说一句,此去要钱没钱,要女人没女人,有去无回的买卖,干就走,不干就滚!”
这个老大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安扎小区外围走去。
走了很久很久之后,他停下脚步,望着远方好一会儿,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数百人举着火把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他忍了忍泪水,一个属下嬉皮笑脸跑上前腆着脸地说道:“老大,男儿有泪不轻弹捏,你哭个撒子呦。”
“干!都给老子把火把熄咯,老子眼睛都被你们熏出水来咯!”
……
成国经过上个萧时长达六年的冰寒积雪,田地颗粒无收,以至于国势衰颓,被不曾接壤的洗国分割出一大票的小诸侯。商人的地位却得到了提高,不少常年经商在此的宋国商人,登堂入室,出入权贵府邸,成为座上宾。
和商府邸,成国当前最大的商人行会组织。
“你们可是入了干股的!要是走了,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的!”和商大佬双目赤红甩着手里的一沓子票据对眼前整装待发的镖师怒吼道。
“大佬,咱们根脚是啥样的,你也晓得。要是能回来,咱们重新定协议,就当过去几年和你买卖个朋友情谊。”为首的镖师头挠了挠脑袋说道。
“……你们也晓得这是情谊咧,懂啥是情谊不?你们就不能不去管这劳什子宋国?我已经跟成国文相说好了,等今年苏春季的苗子一下田,就给你们全部烙上成国的籍口!”和商大佬声音哽咽。
“大佬……咱们也不喜欢跟他们拼刺刀。可咱们宋国要亡咧,十几万的联军就蹲在咱首府的门口,咱们是兵勇。兵勇,在这劳什子的诸战平原是最宝贵滴,咱们不能让最宝贵滴成了最没用滴。咱们是宋国滴兵,宋国有难,咱们不能不去。”镖师头诚恳地说道,随即带着身后的弟兄们对眼前的和商大佬弯腰道谢。
“呸……那洪续畴早就革除所有宋兵的兵籍,你们都是退役的,你当我不知道?”和商大佬颓然地放下手中的票据,叹了口气,“……走吧,你们都走吧。到哪里再去找你们这样的镖师哦。”
镖师们眨眼间走得干干净净,只有一句镖师头的话还在和商大佬耳边回荡:
“退役的兵勇,也是宋国的兵勇。不战不兵,国战则兵!”
……
承平四十年的宋国,复员了不知多少兵勇,他们循着各自的活路分散向各地许多年。
有些成了商人、有些成了杂耍的、有些成了帮派老大、有些成了镖师,种种当前,却都指向同一个过往。
“哈……居然还有老子回来的一天!”
“啧啧这此不能再复员了!”
“筋骨老了,得活动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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