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内室里,幽香绕人,床铺叠得整整齐齐,上面没有人。
墨昀干咳了一声,背脊对着他的吕孜无动于衷地继续对镜贴花黄。
墨昀有些尴尬,不得又咳了几声。
“你咳得肠子都出来,吕孜姑娘也不乐意搭理你。”小姑娘嘴里塞着棒糖,“还挺甜。”
“你帮帮忙呗,我给你再带几根。”墨昀像是遇到大救星一样,双眼瞪得像个铜铃一般。
“你以为一根棒糖就能收买我呀!你死了这条心吧。周游姐姐,我们就在这里看戏。”小姑娘眼眸向上微微斜着提了,哼了一声。
墨昀上下摸了摸口袋,有些后悔没有多带几根棒糖,眼看周游一副看戏似的笑眯眯模样,他知道今儿只能求助自己了。
“吕孜姑娘,我对上次称呼你为驴子……”墨昀看着那道脊背,还没有说完,就觉着原本举止文静的背影瞬息就成了暴烈狂摆的柳枝一般。
周游掩着嘴的笑声从后面传来,小姑娘一副“你真的没救了”的眼神望着墨昀。
“你才驴子!你全家都是驴子!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驴子!你会不会道歉!你怎么赔偿我!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墨昀脑海里已经翻检出背影可能说出的每一句台词,如果她真这样说,那对不起,自己也不是不能回骂的人,辱没自己可以,怎么能带上全家祖宗十八代,虽然都死了……
那也不行!
背影却没有回身或者破口开骂,款款声响从前面传来:“驴子……是个犟脾气。你知道嘛?”
墨昀有些弄不明白,“啊?对不起,听说你病了,我正好过来,来看看你。”
“吕孜,驴子。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想,为什么你偏偏遇到了我,才说出这样的话呢?是因为什么呢?我左思右想,我茶饭不思的想,我废寝忘食的想,我病了也在想。”
墨昀回头看了看周游和小姑娘。
她们两个纷纷一摊手,表示不知道这位吕孜姑娘在唱什么戏。
不过,从她们随即变幻出的表情看,她们比较中意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戏。
背影说的话却一点都没有停顿的意思:
“……这应该是给我的一次启示,让我受到侮辱,也将得到眷顾。也许我该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将要迎面而来的是什么。曾经的我,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
墨昀等人:“……”
发生什么了吗?这姑娘是得了失心疯了?这话里话外是不打算说人话了是吧?
背影逐渐拔高,双手张开像是拥抱什么:“我将不再怪罪于你的侮辱,这侮辱正该是我人生命运里该有的一遭。”?“糟了……这是病糊涂了吧?”小姑娘惊讶道。
“快去请医师,姬嬷嬷看来必须要找替补了。”周游也觉着这里头有问题了,催促着小姑娘道。
“他不就是医师嘛?”小姑娘一手指向墨昀。
墨昀:“我是游侠……不是医师。”
“不用!你们放心,我没有病,也没有糊涂,我只是想清楚了。古人曾经有一句话这样说,夫成天地契业者,必先扰其心绪,辱其精神,毁其信念,荡其过往,斩其四方,行能忍而倍思并行者,增益其所不能,然后知时运转,契业则成!”背影转了过来,是一张俏生生、形容娇俏的脸,眼眸荧光流转,顾盼生辉。
墨昀望着吕孜,觉着这姑娘……古文学的不错。
“咳咳。吕孜姑娘,墨昀在此郑重地向你说声对不起。上次……”?“哎!不用说了。这是我应当面对的。陛下宫中不知多少造谣生事,蜚短流长之人。我若是连你这起个小小外号都抵挡不住,那有什么资格做陛下宫中的女人!”吕孜螓首微抬,神情间丝毫没有自怨自艾之感。
“吕孜妹妹说得好。”掌声响起,周游从呆若木鸡的墨昀身后转出,“前一位金妃软禁,坊间传闻,其实是已被人陷害至死,只是关乎皇家颜面,一直隐而不发罢了。我们都是为了一个金妃的名头在此拼搏,但真成为金妃了,难道就能万无一失了?不,那仅仅是开始罢了。便是这诸战平原无数诸侯,不也是朝不保夕。宋国国主赵旭刚刚身死,十邦联军便临门而至,十二座府城瞬间改旗易帜。吕孜妹妹,没有什么是安生的。宋国安生过,那只是没人欺凌罢了。”
墨昀诧异地看着周游侃侃而谈,对这个初次见面,便对他讲,不愿意自己成为一个商品一样的生命的女子,有了更全面的看法。
吕孜明显有些木楞了,随即洒然一笑:“周游姐姐说的对,金妃这个名头只是一个开始,要想让自己活得自在,就得拼命往上爬。”
墨昀承认她们说的有道理,不过人生在世,向来有如此见解和危机意识的,他看到的大概是洪续畴这样身居高位者,也有底层的训民,还有……
是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是这人生枝条上拼命攀爬,不令自己死于某一个飞来横祸,又希望能够在保证自己的同时还能遗泽后世。
人,可真是苦命。
墨昀摇了摇头,退到一边去,由着这两个姑娘越说越投机。
小姑娘含着棒糖,听不大懂吕孜与周游的话,于是向场间的另外一个人问道:“真的嘛?”
“什么?”
“有了金妃的名头,成为皇帝陛下的女人,也会死在暗害中嘛?”
墨昀看着拦住自己不进来的小姑娘巴眨着眼睛,想了想,以一种他从未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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