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昌朝低估了李规的难缠程度,直接判显然是不可能了,因为张茂则就在此处。
即便张茂则不在,贾昌朝也不敢直接判了,这涉及到回避制度了,他敢无视李规的反告与请避嫌,必然会招致御史台的弹劾。
御史台负责纠察在京刑狱,属于大宋的司法监督机构。
这就是规矩,在大宋你权利再大,官职再高,也得遵守规矩做事,即便是赵祯也被规矩制约着。
贾昌朝无奈只得宣布退堂,改日再审。
林近对于李规的做法也是认同的,千钧一发,这样做才是最明智的,流配三百里和流配一千里于他来说区别并不大。
张茂则见此便起身急匆匆的回宫去了。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王崇佐与王柔瑾回到家中,却为此事争论了几句。
王柔瑾道:“父亲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崇佐摇摇头,“瑾儿你的名节也不能就这样白白毁了,林致远理应受到惩罚。”
王柔瑾面上尤为失神,“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啊!”
王崇佐叹息两声不再言语,事实又何止那么简单,他本意是递上狀书威吓林家一番,让他们妥协。
他没想到的是,狀书递上去后,朝中竟然为此吵翻了天,似是有两方势力在角力,刚回到家中就有人找上了自己。
对方给了自己一封信,信中让自己将这件事坐实,而这个人恰恰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在大宋也没有人敢得罪此人。
夜色已深。
贾章手里捏着庞恭孙传来的信久久不语。
信中只有寥寥几个字:“侍女尚香已失。”
贾章无疑失算了,这也将他们父子逼入了绝地。
他匆忙来到了贾昌朝的书房禀告此事。
贾昌朝闻言也是一惊,侍女尚香被林家人劫走,一旦再升堂,尚香必然会出现在公堂上。
林近又有三个举子作证,尚香一旦交代出实情,贾章必然也会被攀咬出来,自己这个开封府尹怕是也要挪挪位子了。
贾昌朝道:“务必将尚香追回来,哪怕灭口也在所不惜,秦素也不能留。”
贾章气道:“我白日里就建议恭孙将其灭口以绝后患,奈何他舍不得那侍女的姿色。”
贾昌朝沉声道:“你务必将尚香这件事解决。”
贾章闻言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此时心中很怨恨庞恭孙这个猪队友。
贾昌朝要做的林近又怎么想不到,季秋荻刚刚来探监,并将找到尚香的事告诉了他,林近却也嘱咐了她马上去将秦素再掳出来。
牢房里林近在与刘牢头交谈。
他此时又有了更为糟心的担忧,不得不试探刘牢头一番。
刘牢头说道:“只要等朝廷换人来审理此案,你的处境会好上许多。”
林近笑道:“贾府尹怕是已经在想办法谋划我了。”
刘牢头问道:“为何?”
林近在牢里来回走了几步道:“因为他们给我挖了个坑没想到将自己也埋了进去。”
“有这么严重?”
林近道:“当然有,所以你得保护好我的安全。”
刘牢头吃惊道:“你怕他们会让你死才牢里?”
林近点点头,“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刘牢头回道:“你放心在大牢里任何事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林近也知道只要这个刘牢头肯出死力,贾昌朝想在牢里害自己就千难万难了。
林近问道:“如此就多谢刘牢头了。”
刘牢头道:“咱们的关系说这些太见外了,何况我只是履行职责,不过我也要打点一番才行。”
“五百贯够不够?钱我会让人送到你家里。”
刘牢头笑道:“足够了,林诋侯直接给钱多好,何必让我去买什么股份。”
林近摇摇头道:“这是两码事,给你钱那叫贿赂,让你买股份那是你自己赚的,以后我可不会再给了。”
刘牢头呵呵一笑道:“那就多谢林诋侯了,那我就先回家一趟。”
刘牢头走了,李规又来了。
李规嘱咐了林近许多事,两人谈了许久才结束。
李规走后林近又陷入了沉思,对于王家父女林近一开始对其没有多少恶感的,毕竟自己理亏在先,只是今日对方的此番做法着实让他心有余悸。
若不发生此事林近的酒早已经过如意楼开始出售了,酒坊的股价自然也不会跌到不足三贯。
林近与王蕴秀眉来眼去多日,明眼人早已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正好林近摊上了这么个官司,自然不会让他轻易脱身出去。
此时无声。
赵祯也在御书房里来回踱着步。
贾昌朝他还是很信任的,否则也不会让他来当开封府尹,吕夷简已是年迈,将来接替吕夷简宰辅之位的人选他是意属贾昌朝的。
“张茂则你怎么看?”
张茂则回道:“回禀官家,以奴婢今日所见来看,这其中是有内情的,至于具体是什么奴婢也是不知。”
赵祯盯着桌上的奏章良久才道:“如此来说,怕已不止是林王两家的事了,这么多大臣参与进来,怕是为了酒的事。”
张茂则回道:“酒坊的股份价格已不足三贯,而林致远又被关在牢里,大概还会更低。”
“哼!这种案子也要朕指派人去审,以你皇城司所知,谁与这酒没瓜葛?”
张茂则道:“官家也知道这里面关系太过复杂了,一时之间很难分的清。”
赵祯思忖片刻道:“传朕口谕,着张茂实和王尧臣明日审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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