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天下攘攘。
缘法一说,最是玄妙。
这世间有无数次的擦肩而过,能为对方在匆忙人海中驻足,从而两情相悦的,又有几人?
永夜读书不多,但是脑袋不蠢。
如果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肯为他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可为他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他确实没有半分理由,再让姑娘受半点委屈。
关键是,这姑娘长得真好看。
越看越好看。
于是世上值得永夜挂念的寥寥数人,从此又添一位。
依依不舍的放开怀中若南,永夜眼中柔软转瞬即逝,破境所带来的磅礴生机让他肺腑经脉焕然一新,他浑身上下奔涌出无穷无尽的战意,就要再次赶赴沙场。
“我还有要务在身,就不跟你多说了,战场上的本事,你比我要大。”青椒刚想就此告别,继续疏散民众,却发现永夜正直直的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
青椒愣神片刻,觉得这个向来雷厉风行的少年今日和以往很有些不同,“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她交给你了。”
青椒摇摇头,打趣说道:“你要回不来,我可不还啊。”
永夜笑笑,转身走向远方巍峨的城墙。
城外喊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鹤发童颜的老人在雪原上广袖轻舞,每一次大袖飘摇,就有夹杂着冰凌的罡风拂扫大地。
几十万大军在叶无天的天地烘炉压制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山人海一片片沦为虚无。
这不是战争,这是神灵擎着扫帚,在清扫自家的后院。
在这宽广无垠的白色院落内,普通人是吹口气就不见踪影的积灰,明道境是挤挤挨挨,微风亦能卷携而走的落叶,洞世境是知晓大难临头,想要逃跑却无济于事的虫蚁,少有的几位尚贤境修行者也不过是些稍大点的拦路石,扫帚扫不过去,用手稍稍一抬,便能随手扔出院外。
明喆望着城下已入无人之境的族中阁老,终于明白了天启叶家这四字究竟有着何等的分量。
本来只要坚持到天亮便可迎来胜利的曙光,可依现在一边倒的局面,城下的四十万敌军能活下小半已是大悟界的万幸了。
打仗不比武艺切磋,没人会衡量好你的实力再派出与你势均力敌的对手。为保万全,绝大多数战役都是在双方力量不对等的情况下进行,尤其是修行者之间的争斗,往往在最后就演变成碾压般的屠杀。
相传十几年前四大家族的几位族长在苍阳联袂登场,宛若四方囊括寰宇的世界从天穹倾轧而下,所展现出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无上威能让整块日曜大陆都陷入动荡。
地处大陆极西的苍阳生灵涂炭,大地崩碎,海水倒灌,电闪雷鸣,几乎人们可以想象到的一切苦难都以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强度肆意凌虐。远些的龙泣之海港口刮起不停歇的风暴,藏身于深海不出世的大妖游曳进深渊发出阵阵哀鸣,更远处的月曜大陆,群兽奔逃,万灵跪伏叩首。
若非大战过后景象实在太过惨烈,青雀家族的老族长感伤所造杀孽太多,想为此地无辜民众送一场福祉,亲自动用神通修复山石水脉,导引花鸟鱼虫,否则以当时各种驳杂元气侵蚀天地的程度来看,此方土地哪里能够看到半点生机。
言归正传,在整块日曜大陆都声名显赫的叶无天即使放在传奇之中也是可以算作前列的存在,单凭大悟界几个苟延残喘的老魔头缠斗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叶无天此时越战越勇,随着筋骨的逐渐舒展,他的气息一路攀升到顶峰,仿佛再现当年之勇。
十余年的和平岁月,这位驰骋沙场的武人一身修为和他那耿直的性情一起逐渐没有了用武之地。见惯了名利场上那些所谓大人们的尔虞我诈,唇枪舌剑,叶无天变得深居简出,不再打理族中事物,除了偶尔点拨一下根骨品相不错的子弟之外,便是煮茶听雨,看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本以为上了年纪,沉寂许久的武道之心已经被岁月磨去峥嵘,未曾想当叶无天再次站立于雄关脚下,面对着曾经面对过的敌人,浑身的血液终究还是沸腾了起来。
原来深埋于骨血里的某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改变的。
叶无天这些年虽无心计较族中隐隐浮现出的些许暗流,但家主战前的那封密信里包含的复杂心思却是可以轻松一眼看破,叶明喆若是看信以后就依上面所言与叶无天一同离去,叶无天虽不会多说什么,可心中当然会对这位家族未来的掌舵人印象大打折扣。
好在校场上明喆恳请叶无天为天下黎民多留几日,老人虽然面上不悦,心中却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叶家盛世护卫皇城,战时冲锋在前,将来的领头羊可不能是个贪生怕死,给老祖宗脸上抹黑的孬种。
只是后来这小兔崽子以自刎相逼自己出手,这等手段还是太过锋芒毕露一些。
想到此处,叶无天又好气又好笑。
你堂堂日暮兵部尚书,天启第一豪门的家主护犊心切,一封扯东扯西,七拐八拐的密信就要把当初自己钦点的好苗子带回京城,可大敌当前,家国有难,你问过咱们叶家上下千年战死沙场的儿郎答不答应。
临阵换将这种事,叶家阁老说了不算,因为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兵部尚书说了不算,因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唯独自己良心说的才作数。
身居庙堂高位的叶洪烈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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