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遇缓缓移身向南,从缝隙中向北瞧去,只见龙椅上坐着一人,双目炯炯有神,约莫四十来岁年纪,那便是当年处死自己父亲的詹王鞠陆了。王嘉遇寻思:“我从这里发射金棋子,应该可以取他性命,只是隔得远了,并无十分把握,倘若侍卫中有高手,别要给挡格开去,还是跳下去就近行刺稳当。”
只听詹王道:“世子,近些时日皖南战事如何?今日接到报告,说是满蒙元帅阿吉拉在六安、安庆一带中了埋伏,打了个大败仗,难道苗家华的军队居然这么能打?你们可知道六安、安庆一带的指挥官是谁?”王嘉遇心想:“原来他们在说我们打的那场胜仗,我倒要听听。”
世子鞠旻裕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王嘉遇这时才看清他的脸,险些惊得叫出声来,原来竟是那日跟着富安的茂竹帮少年“富贵”!王嘉遇猛然想到:“那日听屏儿称呼他‘哥哥’,难道屏儿竟是詹王的公主?”
只听世子道:“父王,儿臣已详细查过,带军的总兵叫胡吉勇,武艺很是不错。”詹王“哦”了一声,对那三位大官道:“你们去仔细查明白,看能不能设法要他来投降本王,瞧瞧他是贪财呢?还是好色。倘若他倔强不服,就想办法派刺客刺杀他。但首先尽量想办法让这人为我大詹所用。此人能打败满蒙名将阿吉拉,是个人才,咱们决不能轻易放过了。”三位大官都道:“王爷圣明英断,那胡吉勇若肯归降,是他的福气。”
詹王叹了口气,说道:“三位爱卿都不是外人,咱们当年中了反间计,误杀了子瑜贤弟,本王事后想来,常觉可惜……”王嘉遇听他提到父亲,耳中登时嗡的一声,心道:“反间计!果然是大宗用的反间计!”只听得詹王、世子和那三名大官都在叹气。
王嘉遇心情十分激动,他们接下来说的什么也没听进去。过了半晌,才定了定神,只听那朱亚隆道:“现在各路诸侯都在争夺一线之机,大宗的地位早已摇摇欲坠,总得让他们在洛阳继续打下去,各方精疲力尽,我大詹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到那时王爷一举而得中原。”詹王笑道:“好一招‘卞庄刺虎’之计!洛阳大会战后,收复两京,然后继续北上,当可还于旧都。”
王嘉遇暗暗心惊:“这詹王爷当真厉害!鲁王爷、临峡王跟他比起来可真是天差地远了。我非杀他不可,此人不除,只怕……只怕将来天下的主人……只怕……”隐隐觉得不妙。
王嘉遇呆了一阵,又听到詹王和众人商议日后取得天下之后,如何治理,此时如何先为之备,倒似天下已经是掌中之物一般。王嘉遇轻轻又揭开了两片琉璃瓦,看准了殿中的落脚之处,又听詹王道:“当今天下之所以流寇四起、军阀混战,说来说去,也就一个道理,那就是老百姓没饭吃,自从共末之后,这几十年来,老百姓可算吃尽了苦头了。咱们得了天下之后,可不能像大宗苗家鑫这样苛捐杂税,第一件大事,就是要让天下老百姓吃饱饭……”王嘉遇心下一凛:“这话说的很对!”
詹王又道:“要老百姓吃饱饭,你们有什么好办法?老梅,你先说说看。”他称呼朱亚隆为“朱先生”,对梅鹏程似乎不太客气,都是称呼他“老梅”。
梅鹏程道:“王爷未得江山,先就念念不忘于百姓民生,这番心得,必得上天眷顾,以臣愚见,要天下百姓都有饭吃,大宗便是前车之鉴,第一需要轻徭薄赋,决不能向大宗那样,不断加饷搜刮。”詹王点点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说的极是。咱们统一天下之后,需要定下规矩,只要库中有余,就得不加赋税。老冯,你有什么好主意?”
那冯笠是苏州人氏,本为街道办事处看门之人,平素喜欢读书,以狂妄自大闻名,其人出身虽贱,口才却是极好,而且才思敏捷,善于纵横之术。当下奏道:“王爷,天下一统后,需要对各藩国百姓一视同仁,千万不可厚此薄彼,湖广百姓亦不可厚待,其他地方百姓亦不可薄待,若是像大宗一般,将天下强行分为三等藩国,乃取乱之道也。”詹王道:“大宗兵马、权谋当世无双,可是他的江山却坐不稳,老冯,你说的很多。”
王嘉遇听了这些话,只觉句句入耳动心,浑然忘了此行是要来刺杀此人,内心隐隐似乎盼望能多听一会儿。
这时,两名宫女上来,换去御座前桌上的宫灯,烛光一明一暗之际,王嘉遇心想:“再不动手,更待何时?”左掌提起,猛力击落,咔嚓一声响,风华殿顶的两根椽子登时断了,他跟着瓦片泥尘,跃下殿来,右足踏上龙案,墨玉笔就向詹王胸口刺去。
詹王两侧四名侍卫抢上,来不及拔刀,已同时挡在詹王身前,嗤嗤两声响,其中两名侍卫已经中了墨玉笔而死。詹王久经沙场,身手甚是敏捷,从龙椅上急跃而起,退开两步,这时又有十多名侍卫抢上拦住王嘉遇,梅鹏程和冯笠先扑向王嘉遇身后,各伸双手抱住他,王嘉遇左脚反踢,砰砰两声,将他二人踢得直掼出去,便这么一缓,世子、朱亚隆已经掩护着詹王退开两步。
王嘉遇大急,心想今天要是给他逃了去,以后再要行刺,可就更加不容易了。当下连发两枚金棋子,却都给侍卫用盾牌挡开了。王嘉遇墨玉笔连刺,更不理会众侍卫,急忙向詹王冲去。眼见和他距离不过丈许,世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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