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南部山林。
丛林道,幽暗窸窣,林树高茂,冠云蔽日。
沙……沙……
凌夜捂着胸口从林荫中趔步走出,所谓摇摇欲坠,又岂止狼狈污脏。
他已经在山林内走了三天,可依旧走不出这片山脉,更见不得枣果甜树,便是偶然发现一处涓流跑去饮就时也险些被一只豹子扑食。
所幸昨日那只潜伏在侧的豹子也是过来饮水,所以凌夜才敢跟它面对面地趴下去喝上清凉。
虽然这只优雅的豹子没有抬头注视凌夜,但凌夜通过它有力的前肢和它慢慢伸露出来的利爪也能知道:它在凭借本能上空间感知能力和彼此间的气息牵引戒备着自己,而它慢慢延伸出来的利爪则是因为自己看它太久了。
花豹在喝完水之后并没有多留,它只是在岸前舔舐了一下口吻和爪掌便离开了这里,不过它在那个过程中却在一直不温不火地望着凌夜。
凌夜一直目送着对方在远去到灌木丛时轻轻跃过丛子才慢慢地低垂下目光,可望着水中的自己……他禁不住沉默了下来。
那时候他在想些什么,是如今他也不大知道了,他很饥饿,头脑也有些昏沉,而且赤裸着上身有些冷。
只是——他不敢停在这里,丛林中的危险他知道太多,就像当初那只老虎一样,就像昨天那只豹子一样,它们潜伏在四野当中的时候根本不会让人感知到。
那是它们的天性,也是它们的本能,而它们的另一种天性和本能……则是狩猎,弱肉强食。
他一直在往前面走着,一直在往前面进着,直到后来突然顿住的时候。
他沉默一时,随后便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前路,或者,是看向那条盘踞在地上盯着他望的黑蛇。
它没有作出嘶鸣和警告,不过它慢慢盘收回来的肢体和慢慢昂立起来的身姿已经代表了攻击性的威慑。
凌夜略有沉默,随后慢慢地咬紧了牙关,以至于最后突然怒目一瞪地冲了过去。
呼!
他扑过去抓住了黑蛇,可在他用双手抓住黑蛇翻滚出去的短短过程中却被黑蛇咬了足足五六口。
“嘶——!”黑蛇突然挣扎出来的嘶鸣和凄厉源自于它突然遭受到的伤害,因为凌夜一旦坐停下来就直接用牙齿撕掉了它要害上的皮肉,而且凌夜已经抓住了它的头部和身段,所以它任凭凄惨也只能扭转和甩动自己的肢体和尾巴罢了。
凌夜很饥饿,他只顾着去撕食黑蛇的血肉,尽管这种行为很费劲,但无论是蛇血还是蛇肉都让他不舍放过,就连蛇胆也被他直接用牙齿拎出来吞下了肚子,也颓然忘了去管自己左臂上那一片正在流血溃脓的牙印……
……
巫山,苍宿峰。
东来阁内,床厅里。
张东来打坐在床怫闭目,上身赤裸剖痕裂,所谓双龙汇爪、上下抱圆成遁。
然,他这胸膛之上的剖伤尽管已经敷上金粉银创药,可任凭他如何催功促血也无法让伤口完全愈合,反倒是那伤口中残存的血煞,竟然再次将他胸膛上修愈出来的皮肤和血痂冲渗至溃裂!
呲!
在伤口曝血雾的一瞬间,张东来顿时狞面瞪目。
“好……好——!”所谓狰狞切齿恨无穷,直使骤然一掌,竟然将座下的床铺拍按出密密麻麻且越延越大的裂痕!
彼时,房门外。
石猛闻声而默,他深深垂目低着头,无论是先前那道突然传来的闷响声还是此时室内的沉寂,都让他禁不住慢慢攥紧了左拳,可这右臂……只剩下了后束在腰带上的衣袖。
……
祁连山,林中空地。
牙毒溃脓手臂黑,全身上下黑气涌。
凌夜已然趴到在地上昏死了过去,只是那些纠缠在他身上、魔舞于他面上的黑气却不知是为蛇毒——还是甚么呢。
……
明风阁,外厅近门口。
廖锦书一动不动的站在内门口,他距离身后的门槛不过大半步的距离,而且手中端着的托盘上还放满了瓶瓶罐罐的伤药。
然,他本人却一脸阴沉恨,所盯视的地方也正是位于他右前方的床厅。
英俊之人光明顶,头缠血布面阴沉……堂堂俊武少年雄,如今至此凄惨。
廖锦书怒愤成恨地咬了咬牙,随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可谓大步一跨便出门,头也不回决无声。
哗——!啪嗒啦!
廖锦书才刚刚转身离去不到半个呼吸,室内便骤然传出来一片摔砸破碎声,可在此之后,室内又即时陷入了死寂。
只不过,这随后传出来的森笑声却再次打破了平静:“唪鞥鞥鞥鞥鞥鞥……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哈——啊啊啊啊啊……”
癫狂的猖笑声任凭痛快也传不出多远,终究随风飘逝在了这一座山门间……
……
昏暮难留,夜幕渐深,而这昏死在地上的人也好像越睡越沉……
“呜唔——”
夜狼啸月于山崖,不等那一丛落叶飘零落下,崖下的丛林里便随之传来了同类的回应:“嗷呜——”
“哈啊、哈啊、哈……”急促的喘息声夹杂着少许激奋,而它们奔袭而来的步子更是如同战鼓:噔??、嗒啦啦、哒啦啦……
这是一群狼,一群夜狩者。
而它们奔往的地方……大地颤醒了他的意识,随后慢慢唤醒了他惺忪的眸子。
嗒啦啦、哒啦啦……
越来越近的奔袭声让凌夜慢慢睁全了眼睛,他因为感受来自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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