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园的南墙上坐着两个背影,一个衣白胜雪,一个莲青如月。
他们头顶是一树朱红色的海棠花,摇曳着漫天的光彩,剪纸一般洒落在地面上。
“这是我和颜息偷喝酒的地方,鲜有人来,现在你可以说了。”
霆霓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竹沥指尖拈着一朵海棠花,眼神垂落在上面:“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盛家五小姐是怎么死的吗?”
她屏住一口气,看向他,等待他下面的话。
“那日夜里,我的确去过婚房,受人之托,有件事想要告知于盛小姐。”
“当我来到婚房门前时,却隐约发觉不对,里面有异动。”
“我推门而入,看到了房间内有两个人。一个是歪在床头的盛小姐,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而另一个……”
霆霓已经紧张到忘了呼吸,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可心里却十分害怕与她心中的名字对应上。
“你其实已经猜到了,正是盛济运。他满身满脸都是血,僵直地站在床边,缓缓将红盖头盖在盛小姐的头上。”
霆霓目光发直,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好像来到了冰天雪地,内心里恐惧几乎要把她吞噬了。
竹沥继续回忆道:“我进门,他似乎毫无知觉,双眼呆滞无神,看起来是迷症。我飞针刺入他的穴位,仍旧没有反应。”
“就在那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我便拖着他从窗子跃了出去。”
她迟缓地看向他,沙哑地问:“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他。
“盛小姐那一刀直插心口,已经不可能活了,倘若他是迷症发作,便是无心之失,至少盛家还能留个后人。”
他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傅氏惨遭灭门,只有我独活,当时盛老宗主冒着全家老小的性命保我安危,此恩不得不还。”
她这才明白,原来与他有交情的是盛老宗主,而不是礼谦岚的父亲。
他微微抬眼,眺望远处:“你们都问我为何认下这罪名,我当时只是想,盛济运若是知道了真相,哪怕不让他偿命,他也难以自处活不成了。不像我,杀了那么多人,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区别。”
“……”她没说话。
他顿了顿,缓缓收回了目光看向她:“不想盛家无后是其一,其二……我不忍你失去所有亲人。”
霆霓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愣是听不明白:“亲人?”
他目光微垂,落在她的左肩上,神色有些凄清:“盛老宗主生前于我提起过,他还有一个失散的女儿,左肩上有一个月形胎记……”
一瞬间,霆霓浑身僵住,就像灵魂出了窍。
他还在继续说着,可她的耳朵里响起了铮铮的嗡鸣,盖过了风吹树冠的声音,也盖过了他的声音。
她?是盛宗主的女儿!盛凝安是她的姐姐!盛济运也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
良久之后,她才恢复了一半知觉,就听见他继续说:
“我去婚房见盛小姐,正是想借此机会把这件事告知于她,也算达成盛老宗主的一桩心愿。”
“不,盛济运不是!”她猛然想起一件事:“师娘说过,他不是盛老宗主的亲生骨肉!”
竹沥闻言似乎并不觉得惊讶,略微点头:“从那根银针开始,我便也有了怀疑,所以,干脆连同你的身世一并没再提起过。”
“……”
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太多的东西,纷纷横冲直撞,她感觉脑子快要炸裂开了。
她按住额角,垂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强求:“也好,我回房间等你。”
霆霓只觉两处太阳穴惊跳地疼着,她指尖已经按得发青,也无法抑制。
盛济运杀了盛凝安!
盛济运杀了盛凝安!!
而她,是盛家的女儿!
……
一阵暖风吹来,满树的花枝轻颤。她却冷得抱紧了自己的双臂,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陌生得可怕。
日头刚过晌午,一行大雁从太阳下方悠然越过鸣鸢山的山尖。
山上的林立的墓碑在地面上投上一排排矮小的影子。
一抹水绿色出现在的座座坟墓之间,显得有些扎眼。
盛济运坐在一座坟前,将一杯酒倒在了地上,自己也喝了一杯,嘴里低低地诉说着什么。
“你每一次到这里来,良心可安?”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盛济运闻言一惊,循声寻觅。
霆霓从旁边的墓碑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盛济运放下酒杯,起身站了起来,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他看向她的身后,却没见到其他人。
霆霓转眼看向盛凝安的墓碑,脸上神色冷肃:“你后悔吗?”
盛济运被问得莫名其妙:“后悔什么?”
“后悔,杀了她。”
盛济运的脸上如霜降般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被他荒诞的笑容打破:“你莫不是病了?说什么胡话。”
霆霓眼神落寞,嘲讽地一笑:“看来你并没有后悔,你怎么会后悔呢,现在的一切都建立在她死去的基础上。”
“你是盛家唯一的公子,本该顺理成章接掌天阳教,拥有一切无上荣光。”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你姐姐要嫁人了,她竟想把天阳教作为嫁妆,白白送给礼谦岚。”
“她要带走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怎么会甘心。于是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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