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好像又昏死了过去。
裴歌食指随意地拨弄两下头发,觉得如果他刚刚没听到这段话,那真是有些遗憾。
低头看了眼手机,凌晨四点。
她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去。
江雁声始终都记得她那个眼神,站在车门前姿态倨傲,纤细的身材挡不住争先恐后往车里挤的月光,她逆光而站,表情朦胧且模糊。
她勾起嘴角,好像在笑,又微微歪着头,仿佛在思考。
那一刻,恨意疯狂地侵蚀他的身体,几乎渗透到骨头缝里去。
这个时间点,只能走急诊。
护士低头检查江雁声身上的外伤,责怪地剜了裴歌一眼:“病人失血过多,不赶紧送医,是想要人命吗?怎么搞的。”
裴歌闭了闭眼,被一群白大褂挤到一边,眼角抽了抽。
手术室的灯亮起,裴歌背靠着墙,身体微微弯曲,正低头看着地面。
四周寂静,萦绕着医院专属的味道。
跟外面相比,这里显得过于阴寒,墙是白的,光是冷的。
咚咚的脚步声响起,裴歌抬起头,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女护士。
“你把这个单子拿着先去缴费。”
对方递过来一叠检查单,又指了指两个地方:“这里需要监护人签字。”
裴歌低头瞥了眼,并未伸手去接,而是说:“我不是他的监护人。”
“那就先去缴费,不缴费不能动手术。”
她眉挑了下:“动什么手术?”
“他脑袋需要缝针,懂了吗?”
裴歌很不高兴对方颐指气使的样子,濒临发火的临界点,那护士已经强行将单子塞到她手中,迈着脚步走开了。
她仿佛已经忘记自己银行卡都被冻结,手机支付的时候频频弹出余额不足的提示。
大半夜的,对方比她还要不耐烦。
收费员将手上准备戳印的章往旁边一扔,把那叠单子也一并扔给她,语气冷漠:“把钱都凑齐了再来吧。”
裴歌一把抓过,瞪着她:“你们就这种服务态度?”
“正经人大半夜谁会弄成这样上医院?吃一堑长一智,穷就好好赚钱,别惹是生非。”说着,对方目光又十分玩味地从上到下瞥她一眼。
裴歌简直要被气笑了。
凌晨四点多,她坐在医院台阶上给周倾打电话。
一连打了十个电话,对方终于接了。
“我他妈……”
“周倾,给我转几万块钱,我有急用。”
“我的姑奶奶,现在是凌晨四点多,我他妈十二点才打道回府,你不睡我还要睡啊。”
裴歌啧了下,没出声。
周倾从床上坐起来,黑暗中,他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郁闷地问:“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呢?”
裴歌一把拍掉自己大腿上的蚊子,说:“我的狗受伤了,要用钱救命。”
“哈,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你不用管了,先给我转点钱,真是膈应死了。”
裴歌顺利地交上了钱。
一直到早晨六点多,江雁声转入病房。
裴歌看都没去看一眼,离开了医院。
周倾七点钟被门铃声闹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见到是裴歌。
他挠挠后脑勺,看着她,疑惑道:“歌儿啊,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黑眼圈明显,红血丝蔓延了整个眼白,眼神愤怒又哀怨,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周倾。
裴歌扒开他,径直往里面走,姿态娴熟,丝毫不客气。
周倾跟在她身后:“你不会真的一夜没睡吧?”
她往厨房里去,熟练地打开冰箱灌了自己三分之一的水,周倾倚在厨房门口继续絮絮叨叨:“昨晚你跟林清不是回学校了?后来又干嘛去了?”
裴歌将矿泉水放在流理台上,靠在冰箱上,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遇到一伙找茬的人,进了一趟警署。”过了一会儿,她说。
周倾捧起双手搓了一把脸,震惊又担心:“你受伤了吗?”
她望着他。
周倾松了一口气,说:“也是,你他妈比我还能打,照理说不应该……”说到这,他停顿了下:“那你昨晚在医院干什么?谁受伤了?”
裴歌往外走,平淡地说:“江雁声。”
“??”
“啥玩意儿?江雁声是谁?”周倾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但他完全又想不起来,脑子里没个概念。
卧室门口,裴歌站定脚步,回头。
她望着周倾,一字一顿认真地说:“江雁声就是江雁声。”
房门“嘭”地一声关上,周倾摸了下差点撞到的鼻尖,猛然想起来什么:“大小姐,你占了我的地儿,我睡什么?”
里头悄无声息,周倾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自觉地跑去书房了。
他一个人住,家里基本上不怎么管他。
照他姐的话来讲,就是他现在还是可以肆无忌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年纪,等把这个大学读完,那就什么事儿都由不得他了。
他想裴歌也是。
……
江雁声醒来正好是中午十二点。
护士过来给他换点滴,因着他模样看着赏心悦目,女护士手上动作温柔了不少,连声音都轻声细语的,她关切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试探性地抬了抬手臂,牵扯到后背的皮肉,一阵疼痛,但还好,他还能忍受。
“我今天可以出院吗?”
护士小姐笑眯眯地回答:“暂时都不行呢,你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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