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衎本有五子一女,但二子和四子早夭,目前剩下的就是嫡长子李暄、嫡次子李晡,以及庶三子李曜、庶幺女李曣。只因二子和四子也是进了家谱的,所以家里仆佣仍然称呼李晡为三少爷,称呼李曜为五少爷。
李曜今年十七岁,按照二十及冠来说,还不到表字之时,但其实这条规矩在风气开放的唐朝执行得并不是特别严格,所以李曜去年就已经有了字,字曰正阳。他的大哥李暄字煦和,三哥李晡字申午,至于小妹李曣,如今方才十二岁,就算女子十五及笄而字,现在也太早了些,家里一般就称曣姬,仆佣则称她为小娘。
想到十二岁的小女孩,居然被那些浆衣婆婆叫做“小娘”,这让李行云忍不住有点想挠头,但却也没办法,真要有下人敢叫李曣“小姐”,只怕立刻就会被勃然大怒的李衎大老爷一巴掌扇掉几颗大牙。
至于李曜自己,他只是个庶子,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虽然说再怎么“庶”,那也是“子”,寻常仆佣,乃至田庄、铁坊管事都是无法跟他相比,但在两个嫡出的哥哥面前,李曜的地位却就跟那些管事、掌柜差不了多少了,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也绝非玩笑。
李曜此人,性子极其仁厚——当然李行云觉得这根本就是懦弱——平时经常被两个哥哥欺负,却从未有一次敢于顶撞,更别提报复了。大哥李暄对他还算好一点,多少有点长兄气度,只是稍显严厉罢了,而三哥李晡则不同,逮着一点什么事要找李曜的麻烦,没事的时候,鸡蛋里挑骨头也要找他的麻烦。李曜心里一直没弄明白这位三哥为何非要“教训”他。
李曜这么多年没想明白的事,李行云因为有他的记忆做参考,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说起来真是一文不值,不过就是这位李三少爷自己不务正业惯了,而李曜作为地位不高的庶子,因为早早就去铁坊学着理事,反而颇得李衎嘉许,这就让李晡心中怨忿,认为是李曜的母亲给老爹吹枕头风的效果,因此他恨极了李曜的母亲李杨氏,从而迁怒李曜,对他极尽嘲笑鄙薄之能事,竟至于每天不找李曜的麻烦就似乎浑身都不自在。
而这次李曜的“死”,李行云感觉也跟李晡有关。
最近这几个月,李曜正在潜心研究冶炼之法,希望让自家李记铁坊也能够锻造出更好的钢刀来,从而提升李记铁坊在河东节度使府心目中的地位。此时李行云已经继承了李曜的记忆,知道李曜的研究其实刚刚起步,只是隐隐约约觉察到可以从烧炼着手试着对现在的灌钢法进行改进的试验,所以最近单独在铁坊划了一座坩炉出来,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做着试验,至于成果,其实还完全没有。
然而就是李曜这一次的举动,却让李晡心生歹意。在李晡看来,你一个庶子,老老实实打理父亲交给你的铁坊就行,清清账、督督工,老实本分才是正理。可你居然还想做出点名堂来,真是不自量力!
李晡虽然不务正业,但也不是完全不学无术。他也知道,以自家铁坊的规模,如果真是被李曜成功改进了灌钢之法,能够制造出质量更好的兵器,代郡李家一定会被节度使府另眼相看,不仅可以拿到更多的兵器制造份额,财源广进,而且以那独眼龙节度使李鸦儿注重兵事的性格,自家在河东的地位一定能节节攀升。
但这些只是好的一面,还有坏的一面。坏就坏在,李曜如今以区区庶子身份就已经因为什么“沉稳持重”被父亲委以方面重任,若他真做成了此事,对家中贡献巨大,难保不会得到更大的宠信。虽然他是庶子,永远不会有继承家业的机会,但问题是,李曜固然继承不了家业不假,可他李晡也不能!因为上面还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哥李暄!
大家都继承不了家业,而李曜却为家中立下过大功,到了那时,自己这个嫡子身份还是不是能够吃定李曜,那就难说了。而这一点,是李晡绝对不能接受的。
“那个贱婢生下的贱种,难道还要骑到我李申午头上不成!”这就是李晡心中最大的一根刺。因此,他便想出了一个办法。
就在今天,一贯游手好闲的李三少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兴致勃勃地跑去铁坊“找老五喝酒”。李曜对于三哥居然会找他喝酒十分诧异,但李晡今天的表现格外亲热,李曜疑惑之余,误以为自己的百般忍让终于让三哥消除了对自己的成见,不由得也欣喜无限,于是两人在铁坊中李曜的房间里胡吃海喝了一顿,李晡兴奋之余,拿出足足十贯钱,让铁坊里的工匠、学徒们在他的随从安排下出去大吃一顿。
唐时朝廷的货币颇为坚挺,即便前些年因为黄巢之害,物价有些上涨,如今还未完全恢复,但十贯钱仍然是一笔相当不小的数目了,虽然铁坊中工匠学徒不少,但工匠和学徒的吃食自然不同,这笔钱不仅足够,还有剩余。
李曜的酒量其实也不算差,但也比不得李晡这个整日里花天酒地的三哥,大半坛子汾阳老酒下肚,李曜便再也支撑不住,向三哥告了个罪,顾不得仪范,趴在桌上便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申时一刻有余(下午三点多),发觉三哥早已走了,揉了揉头,想
喜欢东唐再续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