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面露难se,迟疑道:“训导员并无实权,也要限制么?”
李曜微微一笑:“你或许以为训导员并无实权,但你想想,若是训导员可以代某监督旅帅、百夫等军官将佐,这些将佐倘使无甚过错,倒也罢了,万一要是有什么把柄被这训导员知晓,而偏偏这训导员自身居心叵测,唯私不公,以此要挟此将,甚或二人同流合污……那便如何是好?”
冯道皱眉道:“这些训导员都是读书之人……”
李曜面无表情地打断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常是读书人。”
冯道愕然语塞,李袭吉则不禁苦笑:“军使这话虽不中听,然则……却也未尝不对。”
李曜面se忽然格外严肃,盯着冯道:“可道,你是某门下弟子,一定要记得一个原则。”
冯道忙垂手恭听,口中道:“请老师训示。”
李曜一字一顿地道:“天下权柄,绝非私器,yu授于人,先料其误。”
冯道迟疑着问:“学生驽钝,请教老师何为‘先料其误’?”
李曜点点头,道:“所谓先料其误,有两层意思。其一:料自己用错了人。其二,料此人做错了事。”
冯道眼珠一转,还未说话,李曜却继续解释道:“若是自己用错了人,此人居心叵测,后果将会如何?一旦出了岔子,自己是否能够应对、是否能将损失降低到最低……这些都须得提前预计,以免事出仓皇无法应付,造成无可挽回之损。若是此人本心不坏,只是无心之中犯下错误,也要提前思虑顾忌,一旦出事,及时挽回。这就是先料其误。”
冯道恍然道:“老师的意思,就是如兵法所云‘未虑胜,先虑败’吗?学生明白了。”
李曜想了想,道:“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只是略有些片面。譬如这限制权力,某用人的习惯是,不论所用之人是不是君子,某都先假定他是小人,按照防备小人之法来做出预防。这般做法,或许会让一些自诩君子之人不满,然则若真是君子,再多防备,他又何惧之有?与其赌他人人品,不如提早健全监管。”
冯道点头道:“老师所言甚是,学生受教了。”
李曜应了一声,看看天se,道:“天se将晚,都各自休息去。袭吉先生,某送你。”
李袭吉忙道:“不敢不敢,军使但请安坐,某自去便是。”
李曜却不同意,坚持送出正门,李袭吉谦辞再三,拜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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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信信心百倍的出兵了,而与此同时,长安却是一片混乱。
事情要从杨复恭逃出长安说起。大唐天子李晔历来对大宦官专权很是不满,对杨复恭这个捧他登上帝位的大宦官也同意恨得可以,而杨复恭也不喜欢李晔,双方就好像晚唐的党争一样,凡是你支持的我都要反对,凡是你反对的我都要支持,至于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反而不在考虑范围内。前段时间,李晔为了能有一支支持自己的藩镇力量,任命自己的亲舅舅王瓖为黔南节度使。杨复恭听到这个消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结果王瓖刚一进四川,杨复恭派去的人就跟上了,给他乘坐的船挖了个大口子,没过多久,王国舅节度使没当上,却沉到水底去给龙王做幕宾了。消息传来,李晔又急又恼,直骂老天不长眼睛……或许他忘了,他名义上还是老天的儿子,这个骂法其实是很不妥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晔很快知道了这事是杨复恭搞的鬼,于是派他去给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做监军。这个举动很明显,就跟当初曹cao派祢衡去给刘表下书,刘表又派祢衡去给黄祖做属吏一般,借刀杀人罢了。曹cao不杀祢衡,那是因为杀了一个边让就差点被骂死,再也不敢担上害贤之名,不过李晔倒不是因为这个,在他看来,杨复恭不过一个宦官头子而已,哪有什么贤不贤的,只是他在长安势力太广,盘根错节之下,光干儿子就有六百多个(史书上的明文,绝对不是夸张),自己动手的话,是相当的难度。之前孔纬贵为宰相,只因说了一句“陛下左右有人有反意”,就被杨复恭派人在长乐坡抢-劫,差点丢了xing命,可见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而杨复恭这时候也是心中雪亮,知道皇帝要整自己了,他不能坐以待毙,得积极反攻,于是上书要求致仕,致仕也就是后世所说的辞职。李晔一看,行啊,多好的文章,写得太对了,那你就辞。居然就顺势免去了杨复恭职位,假惺惺地给了个上将军的封号,再赐几杖,就是小板凳和拐棍,意思是你就在家养老。
杨复恭一看,反了天了你,这小皇帝还真敢免老子的职!当下就发了狠,把李晔派去给他传诏的使者在半路上杀掉了。
这一下轮到李晔彻底坐不住了,这天子乃是个急xing子,当下二话不说,凑齐手下听自己话的卫兵、大臣,直奔杨复恭私宅杀去,当朝宰相杜让能保着天子车驾激励士兵冲锋。杨复恭没料到这一手,抵挡不住,只好逃到兴元去投靠干儿子杨守亮。
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一看有便宜可拣,立刻成了大唐第一忠臣,迅速上书李晔,自告奋勇要去讨伐杨复恭、杨守亮父子。李晔其实本意是想恩准的,但宫里的太监们兔死狐悲,一个劲儿地劝李晔放杨复恭一条活路,宰相杜让能也劝李晔留下杨复恭父子,理由很简单:杨复恭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丧家之犬,杨守亮势力又小,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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