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话一说完,李衎就勃然作色,骂道:“五郎此番处置,妥当周全,正得其所,哪里有甚古怪!你这夯货自己愚笨,便将主人家也小瞧了去不成?还不马上回去报之五郎,就说我已知晓,天黑前便能归宅,叫他不必担心!哼!”
憨娃儿被训斥一顿,心里有些沮丧,但却不生怨气,只是想:“爹爹常说,老爷白手起家就能整治出这偌大家业,最是英明不过,既然老爷都觉得没有古怪,那定是我太蠢了,这才想不明白,觉得有古怪的。”
他这么一想,就放下心来,觉得曜少爷既然“一切正常”,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自己挨一顿骂,反正又少不了一块肉,有甚打紧?反而欢天喜地翻身上了马,又一脸傻笑,狂奔回去了。
李衎看了憨娃儿这模样,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夯货虽然没心没肺,却也快活得紧,反是自己……眼下这桩大麻烦,却是怎生是好?若是达不到晋阳的要求,只怕这代州李家二十年的奋斗,十余载辉煌,便要一朝fēng_liú云散,尽化虚无了……
李衎望着憨娃儿远去的背影想到这里,竟然一时发起呆来。
但李衎虽然对李曜的表现并不怀疑,知子莫若母的杨夫人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的儿子她自然了解,要说李曜忠厚老实,那是人所共知、毫无疑问的,可他并不擅长应对俗务,对于迎来往送之类的事情历来不大在行,而刚才听憨娃儿这么一说,曜儿醒来之后居然把这些事情处理得极为周全,没有丝毫遗漏,甚至还能让他那跋扈的三哥李晡亲自去把大夫请了回来为他复诊,这便太也奇怪了,曜儿何曾有这般能耐,居然能指挥得动李晡?
不过怀疑归怀疑,杨夫人却并不打算说出来。毕竟母以子贵,虽然自家老爷并非迷恋女色之人,自己又是老爷现在唯一的妾室,并不需要太担心失宠,但夫宠历来不足为恃,只有儿子才是妇人家立足夫家之根本,李曜若真是忽然有了这等交际之能,对她母子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大好事?至于真相究竟如何,自己回到家中,自然一见便知。
李衎下令商队全力赶回代州之时,李曜也刚刚送走为自己复诊的大夫,然后转身朝李晡微笑着道:“今日之事,多承三哥往来奔走之情,小弟感激不尽。本当请三哥小酌以谢,奈何伤后有些困乏,耳鸣目眩,恐须静休片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五郎尽管休息,我正巧还有些事要办,就先去了。”李晡正是觉得单独面对李曜心中有些犯怵,听李曜这么一说,巴不得赶紧溜掉。
“如此,三哥慢走。”李曜面带微笑,举止写意。
李晡走出几步,忽然有些心头发毛,怎的……怎的这李曜有点古怪?他下意识回头一望,正看见赵颖儿凑在李曜耳边小声说着什么,而李曜则朝自己看来,脸上露出一股似笑非笑地神情。
李晡那种心头发毛的感觉顿时更甚,只觉得此处实在不宜久留,这老五……该不会真是诈尸还魂的?怎么这笑如此……如此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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