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勒虽说人数众多,一整天都是各军轮流上前打车轱辘战,但是丢在城下的尸首和被拖回去的死伤少说也得有云中军战损的三倍之巨,属实也是没占上什么便宜。
随着太阳西落,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直至入夜。突勒人许是因为前一夜连夜攻城没占到便宜长了记性,见天色黑了之后,后军就响起一阵低沉悠扬的号角声。
涌到云州城墙跟下爬云梯的、撞城门的,还有后面一排排列阵往城墙下面冲锋的等等这些突勒军卒在号角声中开始渐次交替缓缓后撤。
城墙上的端岳云中军将士们打了一天的仗,人数本就不多,都没什么轮番上阵的说法。这一天断断续续的打下来,大部分将士且不说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头,光是出力出了一整天也早就累脱了,几乎所有人到如今还能站在城头跟突勒人玩命全靠咬着牙发狠、闷着头死扛。
天色渐黑,城头上还在发狠打斗的军卒们在城外远处的号角声缓慢响起之后骤然觉得压力一轻,过了半晌之后突勒人全都已经撤走了,爬着云梯往城头上冲的突勒军卒也在一阵急促的箭矢掩护下撤下云梯后退撤走。待得箭雨停歇,端岳军卒们有些小心的露头往城外看了眼,见到的就是突勒人渐次撤走的场景,城头走马道上静悄悄的。
不知是谁问了句:“突勒人攻城停了?”
旁边的人回了句:“停了。”
这一问一答像是传染一般,在城头上越传越远,然后整个云州城的四面城头的端岳守军人人兴高采烈,欢呼不绝。
二十万上下的突勒蛮军围攻四万端岳守军,这第一个白天算是守住了。
赵平川和张从武跟着其他的同袍一起欢呼雀跃。李长安看着月色下渐渐后撤远去阵型丝毫不乱的突勒军卒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眼同样面色凝重的刘文周,然后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问道:“如何?”
刘文周闻言并未转头,定定的看着远处的突勒大军深吸了口气,道:“这才是第一天。”
是啊,这才是第一天。就这第一天下来,四万云中军死伤了八九千人,两成还多。
今夜对面会不会夜袭不好说,但是城中的守军必然是都不敢睡得太沉的。可以想见,后面的仗会越打越难、越打越累……城外的突勒蛮子人多势众不怕消耗,可云州城耗不起。
“会不会有援军?”李长安想了想问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刘文周摇了摇头,“从京城一路北上到云中,这一路各州府县都没有太成气候的端岳军伍,除非……”
“什么?”李长安问了一句,等着刘文周的后话。
刘文周想了想转头看着李长安又摇了摇头道:“可能性不是很大。”
“你是说禁军?甚至是神策军?”
“嗯。”刘文周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大军一路从京城北上怎么也得一到两个月。从大都督东征算起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很久,即便那时候羽林就从京城开拔,到这边少说也还得半个月甚至更久。昨夜突勒叩关,即使长史府那边当即传信求援,北上的援军加速驰援到此恐怕也得十天左右。但以今日的战况,咱们恐怕……”
“等不了那么久。”
“是。”
话到此处,两人就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面色凝重看着城外漆黑的夜色,真他娘的黑。
……
长史府。
仅一日鏖战,云州城防就减了两成将士,这个战损不可谓不惨重。
各部将军,还有负责出谋划策的谋主文士们此时齐齐整整的一脸凝重之色,也不再似前一夜一般争论不休甚至都到了要动手的地步,此时只是静悄悄坐在议事堂内。
今日议事改到了长史府,此时议事堂内气氛沉凝,落针可闻。
众人聚齐了之后又过了片刻,云中长史才缓缓穿过后堂门入了议事厅。坐在椅子上默默无言的各位大人物们见长史大人姗姗来迟并无一人多言,纷纷起身见礼。
长史韩棠还是那个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到自己惯常落座的椅子前,转身朝着堂中众人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大家坐,然后就率先坐了下来。
等到众人落座停当,这位当下云州城的主事之人慢慢环视了一圈堂内众人,问道:“今日一战,诸位有何想法?”
被问话的众人互相看了看,有人起身行了一礼然后道:“大人,照着今日对面这攻城的劲头,似乎……不像是做做样子。”
“还有呢?”韩棠对前面的回答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又有人起身行礼道:“若是对面当真就是奔着夺城来的,照今日这个架势,咱们恐怕守不了几日。”
有人不同意,呛声道:“岂可如此长了他人志气?”
先前那人撇了撇嘴角,淡淡道:“既然是议事,自当实话实说,难不成要我说一句我等能守城万年,这云州就真能靠你我守上一万年不成?说明白了才能出对策不是吗?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个锤子用。”
这话其实是个实在话,先前呛声那人张了张嘴之后也没再说话。
韩棠依旧不做置评,继续问:“还有吗?”
于是又有人问:“大人,不知可有南边的传信,我云州城多久能得驰援?”
韩棠听到此问才有了些不一样的动作,抬头看了眼问话的那位官居正四品下的壮武将军,摇了摇头道:“昨夜已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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