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听见左谷蠡王如此说话,不服气的抗辩道:“那又如何?我们现在麾下近百万的大军,再不善攻城,就算是磨也能把那小小的定襄城磨平了!”
呼蛮闻言嗤笑了一声,斜瞥了说话的那人一眼,语带轻蔑道:“你怕是没睡醒吧?近百万?左贤王麾下四十万人,加上本王来援的三十万人,满打满算一共也就才七十万人上下。你且来告诉本王你哪里来的百万?”
“还有,我们不擅攻城是真的,但是守城一事是对面那些南朝人最擅长的事,这也是真的!”呼蛮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端着牛角杯晃了晃,看着杯中起起伏伏的酒液在透进帐中的阳光照耀下斑驳点点,然后侧头看着帐中众人轻笑一声道:“还有,诸位可能是真不知道,也可能是装不知道,本王确实是领军三十万来了定襄,但是本王身后只有几日路程的地方可是同样跟了个领军四十余万的云中王陈庆之!虽说直面我突勒汗国金帐王庭的云中都督府军势历来比左右两线的定襄和凉州都要大,但这不能说明定襄都督府就差了,再少说此地也有四十万上下的南朝边军!这两大端岳虎头加起来有八十万往上的军力,你们一个个凭得什么敢说你们能磨得平定襄城?!”
……
云中王陈庆之领军到达定襄城下的时候,左贤王与定襄王的对峙还在继续。左谷蠡王在那日的王帐议事上一笔账算得在场之人哑口无言。不过好在得了理的呼蛮也没做什么不饶人的事情,最后两边各退一步,议和不可能,但是也没有人再没头没脑就要冲上去说什么要磨平定襄城这种蠢话了。
后来过了许久,当初王帐中在场的那些人里脑子还算好使的某几个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群人是被那左谷蠡王拿着买卖人讨价还价的那一套伎俩给蒙了!
只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陈庆之到了定襄城之后,这跟着自家大都督来援的四十余万云中军还是不改往日里那滚刀肉的尿性,干脆就不做什么入城扎营的事情,直接明晃晃绕城扎营!你突勒蛮子有本事就过来跟老子对冲!
几十里外扎营对峙的突勒大军对此选择了视而不见,也没什么动静,更没做什么出兵扰动的无用事。定襄城外就这么意料之外的又平静了几日。
定襄城头,定襄王徐寿春和云中王陈庆之两人并肩而立。
这二位在端岳四大土匪王爷中排行恰是在前头的,此时远眺几十里外连城一片的突勒大营,陈庆之并未转头看身侧之人,只是开口问道:“老大,自打今年开春以来,这一串眼花缭乱的变故,你觉着是咋回事?”
定襄王徐寿春同样静静远眺远处那白茫茫一片的突勒大营,沉吟了片刻后回道:“是挺蹊跷的,从赫顿之死这件事开始,到后面的一系列事情都透着古怪,而且我觉着这中间好像有人在挑事。”
陈庆之闻言转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眼自己的义兄,问道:“为啥这么说?”
徐寿春还是盯着远处回了句:“我之前给你们都传过信,阿古纳斯断粮溃退,但是我没说的是出手毒死那被阿古纳斯当军粮的数万牛羊的不是我的人。”
中山王闻言愣了愣,然后双眼慢慢睁大了几分,压低声音问道:“那你咋不在传信上说这事?”
“这事里里外外透着蹊跷,一来传信不便,要过好几道手,二来我不说有利于军心。”
“陛下知道这事吗?”
徐寿春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回道:“我之前亲自传讯单独告诉了老五,想来他应该禀报过了。”
“那陛下和老五怎么说?”
“暂勿声张,静观其变。”
陈庆之闻言点了点头,又毫无藩王威仪的挠了挠后脑勺,道:“行吧,咱们几个就老五的脑子最好使,他说啥是啥。”
徐寿春这时候转头看着自己的义弟,有些无奈道:“你倒是心大,老窝都快让人抄了也不见你着急。”
“没事没事。”陈庆之闻言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韩棠那家伙平日里看着悄无声息的没啥话,但其实打仗的本事一点都不差,只是简简单单撑几天的话完全不成问题。”
————
云州城。
自打云州五千精骑夜袭了突勒北大营那一天开始,突勒人突兀间像是恼羞成怒了一样,那一天都等不到天亮就开始了攻城,其后的几日间更是像车轱辘往前滚一样,各军连翻上阵,打不动了就退后休整,休整好了的接替退下来的人继续上阵。
边军守城,最怕的就是这种对面比自家多出去太多人的困境,对面攻城的有功夫退下去吃饱喝足了躺着看戏,自家人少就只能死扛在城头由着对面嘻嘻哈哈看自己。虽说守城的借着坚城深池比对面要占上许多地利,但是奈何人太少城太大,总要有人去摆在城头挡住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突勒蛮子,一天天下来,兵力便越来越是捉襟见肘了。
距离踹营那日已经过了两日,当初云州城中的四万守军死的死伤的伤,到如今还剩下一半还不到。
天边夕阳渐渐落山,骤然暗下来的天色看着黑沉沉的,让人觉得呼吸都重了几分。
突勒大军这两日间攻城不断,车轮战兜兜转转的让城头上的云中军将士连个好好休息的机会都没怎么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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