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里,滁州驻防金军果如裴骏所料那般,被引着在摩陀岭中打起转来。裴骏跟金军打交道远比他待人接物来得细腻,总是时不时的伪造些过路的痕迹给身后的金军,把对方引向错误的方位。
裴骏带来的庄丁中有几人似乎极擅此道,伪造出的痕迹布设得很是巧妙,既不会显得过于造作,又不会掩饰得让人难以发现,叫尾随的金军总觉得但凡自己再加一把劲就能追赶得上,但却又始终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追得到。
裴骏手下的这一百庄丁自打引着金军进山后,就再没消停过,一直小打小闹的逗引着对方追赶,却又不肯真的和对方拼个死活,特别是到了夜晚的时候,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每晚都能杀掉几个金军的哨兵,其实些许伤亡对金军的损伤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裴骏这帮人时常敲锣打鼓的闹出要偷营的阵仗来,等金军集结起来后又悄然撤离,搞得金军吃不好睡不着,渐渐显露出疲兵之态来。
这天晌午,一伙人正猫在处洼地里休息,前方突然响起几声尖锐的鸟鸣来,山中禽鸟本就不少,魏清和曹路倒也并不在意,裴骏却猛地翻身坐起,目视身畔一人示意他前去查探。
片刻后,前方又传来数下闷声闷气的蛙叫声,裴骏这才松了浑身绷紧的肌肉,不过多时,一名脸上留着老长一条刀疤旧伤,蓄着络腮大胡子的人被带到了裴骏面前。这人面上特征易记,魏清记得他是在之前裴骏分出去往东南而去的那伙人中的,不知为何突然来到此地。
“如何”,裴骏一见刀疤脸就急忙问到,“你们那边可上钩了?”
“幸不辱命,就等大官人一声令下了”,刀疤脸咧着嘴讨好的的谄笑着,可笑容牵动脸上的刀疤,整张脸反显得更为狰狞滑稽,“据此只有三十里路了,急行的话,一日便就到了”。
“好,大家伙儿就依计而行便是”,裴骏高兴的拍着刀疤脸说到,“好好干,叫金狗见识下咱们淮西绿林好汉的手段”。
刀疤脸应诺而退,沿着来时的方向很快就消失于密林之中,魏清问裴骏到,“听大官人方才所言,那汉子是出身绿林?”
其时武林正派中人多对绿林和响马不是很看得上眼,不愿和这些人打交道,裴骏以为魏清身为侠义道领袖丐帮的弟子,有此一问也是这意思,有些窘迫的解释道:“他名叫皮万,本是在这摩陀岭中结寨的一方悍匪,金人占了淮东后曾多次招降,他倒却还是有点骨气,咬死不肯答应,还时常跟周边的金军为难”。
裴骏看了眼魏清,见他脸上没有显露出鄙夷的神色,才又缓缓续道;“我听说后,就寻到了皮万的寨中,和他讲了番道理,劝他跟着我一起打金狗,皮万其实也是个爽快的性情中人,当即便遣散了手下的喽啰,烧了寨子随我下山,这些时日倒也立下了不少功劳,算得上是将功折罪了”。
魏清笑道:“我看他步伐显是走惯山路的人,估摸着不是山民便是猎户,没想到却是绿林中人,这皮万能于国难之时慷慨出力,倒也称得上是条好汉,若非如此,只怕我等身在这茫茫大山之中可就费劲得很了”。
裴骏听魏清这般说,方才松了面皮笑着说到:“这一趟皮万出力也是不小,全靠着他才把亳州的金狗引到了此处来”。
“亳州?”魏清诧异道,“我们要对付的不是滁州的金军吗,怎么亳州的金军也来了,要是万一被他们夹在了中间,那可就糟了”。
裴骏满不在乎的答到:“兄弟且宽心,这百里大山足够我们二百来号人藏身的了,先叫滁州和亳州两边的金狗干上一场,我们再来坐收渔翁之利不迟”。
当下别无它话,待到入夜后,裴骏叫上魏清、曹路一齐换上金兵的衣甲,脱离了大队,悄悄绕到金军营地后面伏了下来,魏清满心疑惑想要问个究竟,裴骏却告诉他毋须多问,只要跟着自己就好。这季节天气倒不甚冷,入夜后虽然微微有丝凉意,但似魏清三人这样修炼过内功的武林人士也尽能挨受得住。
三人在营后伏了约有一个时辰的光景,营前突然响起阵阵喊杀声,只见一股火光冲天而起,风助火势,迅速的便就蔓延开来,金军营地中顿时乱成一团,不少金兵不及披甲就光着身子在营中乱串起来。
带队的金军将领显然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魏清在夜色中远远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骑着马往来严令兵士不许乱跑扰乱行伍,在砍了几个不听命令的士兵后,大队的金军很快就安定了下来。营外敌情不明,金军不及出营列阵,那金将就令士卒推倒帐篷在营中结下阵势准备厮杀。
这次夜袭的动静闹得比之前都大,魏清琢磨着裴骏应该把带来的百余人尽数派了上去,而且这次的夜袭也不像前几日那般一触即退旨在搔扰而已,即便眼见着金军列阵完毕,这伙人也似乎没有马上撤退的打算。只是魏清不解的是,裴骏却没有亲自跟着大队人马上阵,而是带着自己和曹路躲在后面作壁上观起来了。
带队的金军将领见这百余庄丁在自己的大军面前炫武耀威的不可一世,恼怒之下便带着人马杀了上去,裴家的庄丁们见势不妙,这才开始乱哄哄的转身撤退,金军这几日被扰得难受,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眼见着敌人就在近前,哪里还肯轻易放过对方,紧跟着就追了上去。
裴骏立即也拍拍魏清和曹路,起身悄悄缀在金军的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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