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
卿卓灼往那个厕所隔间走去,她突然想到女孩说的裤子脏了,又殷勤地问:“需不需要我帮你买条裤子,我家人在外面呢!”
“不用了,你快把卫生巾给我吧!”女孩催促她。
她弯下腰,从门的下面把卫生巾递给女孩。
女孩却没接,迟疑地说:“姐姐,我腿麻了,站不起来,你可以等我开门时扶我一把吗?你别看。”
那声姐姐让卿卓灼浑身一颤。
她似乎听到了岳普在叫她。
“当然可以。”
她站起身,把卫生巾移到左手,伸出右手,闭上眼。
门开了。
一只柔软细腻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背翻到朝上,突然一阵刺痛,冰凉的液体通过针孔注入她身体里。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圆脸短发大眼睛三白眼的女孩。
她忘记了尖叫,因为面前的女孩不仅是声音像,长的也和岳普有五分像。
随后就是一阵晕厥,她向后倒去,女孩接住了她。
她在女孩的怀里居然不害怕。
岳普,五年了,我竟然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哪怕知道是计谋,是谎言,我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你。
只要跟你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想错过。
卿卓灼是被一阵强烈的头痛弄醒的,好像有根电焊条钻进她的脑里翻搅一样。
她艰难地睁开眼,眼前光线暗淡,她心情低落,不是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是因为对方的手段涉及到了夏月普。
她回忆起那段令人绝望的岁月。
夏月普曾经叫岳普,随母姓,父母离异后她被判给父亲,改姓夏。
在卿卓灼昏睡期间,她没有做连续的梦,只有几个片段。
她和岳普第一次见面是五岁,幼儿画画班,岳普手一扬,把彩笔里的彩墨扬到她白色的吊带上,她嘴一瘪就要开哭,眼泪已经绪满眼眶,大滴大滴地落下了,嘴还在准备着。
岳普手忙脚乱,肉乎乎的小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正当她很委屈,要把手推开,张开嘴大哭的时候,岳普粉嘟嘟的小嘴堵住了她的唇。
自己哭的时候,妈妈也是亲亲自己就好了的。
亲亲会有用的吧!岳普这样想。
嘴唇上的柔软和温热让卿卓灼想到了喝奶时的感觉,一下子就不哭了。
后来她俩被老师拉开了,这件事在两人的童年里屡次被人提起来笑话她们。
始作俑者岳普也被冠以“从小就色,连女生都不放过”的评价。
再被人提起时,岳普气急败坏地吐槽她:“还不是卿卓灼这个爱哭精,一点小事就能掉两缸眼泪,我当时就应该抽她两下”。
卿卓灼听了这话只是捧腹大笑,“哈哈,我和岳普的初吻都是彼此呀,她耍赖也赖不掉的,后悔也没用!”
另一个画面,安定精神病院的天台,她低头看身体悬挂在外面的岳普,眼泪大滴大滴地垂直砸了下去。
她手里紧紧捏住的手腕上的刀疤堆积在一起,证明它的主人已经自杀未遂多次。
“秋秋,让我走吧!”岳普很镇定,眼里空的惊人。
那是对世界的绝望。
卿卓灼泣不成声,抽抽搭搭,“我不能!”
她怎么能见死不救?
她怎么能杀人?
“姐姐,我很难受。”
“姐姐,我转了很多次医院,换了好多医生,吃了很多药,但我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姐姐,我治不好的。”
“姐姐,我讨厌医院,讨厌医生护士,讨厌这里的消毒水味,讨厌一次要吃十几颗滑溜溜的药。”
“我讨厌看到所有人关注期盼的眼神,讨厌我妈已经很难过却还是要笑着鼓励我安慰我,跟我说没事。”
“姐姐,我讨厌你守在我身边,我不想我比你弱。”
岳普慢慢诉说着,眼里第一次有了神。
卿卓灼惊讶地看着她。
岳普从开始接受治疗,就是最配合的患者。她积极地接受医生的安排,听话地吃药,转院,换医生。
但不可避免地,所有人看着她的病情一步步恶化。
她被一次次诊断出有自杀倾向,病情报告上亮了红灯,需要被二十四小时看护。
她私藏发卡,铁勺,把它们磨成刀片,用力划向自己的手腕,想割破静脉。
她拒绝进食,被绑在床上输营养液,绑她的布带都在手上脚上留下了痕迹。
最近半年,她的病情突然好转了,大家都以为她有希望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
作为医院的常驻病人,医生护士都来祝她生日快乐,她的家人亲戚们都来医院给她过生日。
其乐融融,热热闹闹,一片祥和。
但卿卓灼却不由得心慌,在岳普让他们都回去,留下一个护工就可以的时候,她最后走的,走到医院门口又回去了。
她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岳普的床位是空的。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正值人员交替时间,护工不知去哪里了。
她顿时浑身冰冷,回忆起这医院的布局,想到如果一个人彻底不想活了,会选择什么样的死法。
她掏出手机给岳普的父母和主治医生打电话,去保卫科和护士站叫了人,大家分开找,然后她去各幢楼的天台。
卿卓灼在只有她一个人的电梯里止不住地发抖,她前一晚梦到岳普从高高的楼上跳下去,像一只黑色的大鸟,留给她一个背影。
那楼和医院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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