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山地处大楚国襄阳城西北方三十里的汉江之阳,南依荆山,西偎武当,山下是蜿蜒汉江。
从汉江朔流而上,过郧西梁便直通大魏上雒城。
这条道处于崇山峻岭之间,不利于大军行进,却是小队行商从大魏到楚国最便捷的道路。
所以这条小路一直秦楚之间有名的商道。
正值乱世,盗匪横行,这条商道,不知埋葬着多少行商之人的骸骨,慢慢的,这条商道也就冷落下来,只有一些胆大的亡命之辈,冒险行走。
隐龙泉源于龙头山主峰,形成的溪流与其他两条无名溪流在山腰浅滩处凝成隐龙潭,过一道石坎,在山崖掉落,便是龙头山著名的隐龙飞瀑。
山崖高数丈,隐龙瀑如一道细烟轻轻滑下,显得极为飘逸,喷溅出来的水珠如同织女的银线,弥散进空气中去,成烟霞,给山涧丛林披上一层轻纱。
也不知从那一年,隐龙瀑石台上,借着地势,搭建起一间茅草亭。
茅草亭外一条在山石刻就的小道,通向隐龙潭深处林中一处石屋,石屋搭建的极为精致,虽在荒野,却有几分典雅之气,掩入泛黄的藤叶之中,与这潭水山色巧妙结合,感觉不出一丝突兀,一看便是能工巧匠所建。
却不知有那位高手会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修建这样一座房子。
坐在茅草亭中,可听得隐龙飞瀑溅落拍打礁石的清脆声,亦可一览山下汉江中点点白帆和远处夕阳中炊烟笼罩下的谷城,叫人不觉心旷神怡。
茅草亭中几块天然大石堆积的桌凳,与茅亭倒也浑然一体。
石桌上摆放了几碟小菜和一壶清酒。
菜碟和酒壶一看便是均州张公巷的贡窑,仿制汉爵,稳重大气,古朴大方,那种雨过天晴云pò_chù,千峰碧波翠色来的温润惹人心醉。
桌前两人,一位是身着雪白绸衫,头束金冠的翩翩青年公子,额头微微突出,鼻梁高挺,略带胡人血统。
半蜗在一张披着金黄虎皮的胡塌中,手中把玩一只翠色吊坠的香囊,一张看似人畜无害无害的俊美笑脸,只是笑意中却掩不住一丝淡淡狷介。
对面一位头戴乌色介帻,身着大魏葛衣对襟大袖的儒士常服的头发花白文士正端着一杯清酒兀自浅酌,略显肥胖的圆脸,似在沉思什么。
天气已近深秋,红叶遍山,远处大雁南归,近林寒鸦低鸣,如火的夕照为山林镀上一层红妆,使得分外娇娆。
石桌前恭立着一位童子,右手提一只铜牛扭梁鎏金的提壶,为两人斟酒。
看着夕阳渐渐落下西峰,白衣公子才深深出了一口气:“一场清风一杯酒,最美不过夕阳红。”
“此酒乃是襄阳新酒坊用秋后新谷酿造,我叫人采摘山中野果发酵调制,可合乎东篱先生口味?”
东篱先生谢炯叹了一声:“酒是好酒。”
“若我作五柳先生,采菊东篱,每日当于公子求醉。”
“只是长安多事之秋,公子却在楚国山野中,自酿米酒,乐得清净,却叫人焦急?”
白衣公子崔牧云伸伸懒腰,昂头招呼童子:“无咎!”
葛衣童子无咎赶紧喜笑颜开的去石屋中端来一只素面铜盆和一盘果碟,在铜盆中乘上热水。
崔牧云直起身子,无咎赶紧递上毛巾,伺候公子洗漱。
待崔牧云洗漱完毕,赶紧将毛巾和铜盆收好,从怀里掏出香盒,打着火折子,在贵公子左右熏了数遍,见公子挥手示意,方才躬身摆上果碟,收拾已经凉透的酒菜,转身回屋去了。
“如今四国中,辽国与我本是姻亲之国;齐国皇族同室操戈,君臣异心;楚国柔弱,自顾不暇。我大魏在四国中还算国富兵强,朝中诸公,恪守司职。多事之秋,东篱公莫要危言损听。”
“中书省散骑常侍朱毅、常慕上书圣上,请议陇右私养军马圈地事,被晋王留中,十日前以两人考绩不谨,调朱毅为永晟军判官,常慕知金州,月内就要二人启程。此二人可是公子保荐的人。”
崔牧云苦笑道:“圣上,晋王,都是我的姐夫,呵,我这两位姐夫,一位身为主上,诸事不问,只管修道;一位不安本分,争权夺利。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帮哪边?”
“朱毅、常慕虽非士族子弟,但两人颇有才学,又专于算术,我是为国举才,用与不用,朝中自有决论,非我一个小小郎将,能够抉择得了的。”
谢炯还待再劝。
崔牧云拂拂衣袖,拦住谢炯:“你已去职,某虽是铁衣卫统领,可铁衣卫区区千余人,拱卫司更是皇家护卫,一举一动,尽要得到皇上旨意。更别说这两年我已将京中军事,尽交给卫镶、宫宇,到楚地两年有余,京中就是发生了什么,也非我能够左右。”
“我想东篱公不远千里到楚国,不是为与我讨论朝堂的事来了吧?东篱公似乎找错了人吧?”
谢炯只得闷声说道:“卫镶、宫宇就是铁三、铁四吧?”
崔牧云看了他一眼:“不错,铁卫中前期倒是有此称呼。”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某在楚国这些日子,倒是羡慕这帮文士,只谈风花雪月,不论政事朝堂,煞是悠哉,某深爱南国风情,此处事了,某便动身去往越国,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沚。想想都是美的。”
谢炯奚道:“南国有佳人,长安就没有?来时老夫人叫我问你,何时回去成婚。”
一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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