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暗示了一番,薛海娘心里头好受了许多,深呼吸一口气,这一回却是不再去解外衫,便那么躺在榻上。
“你我想来便只能在这儿躺一个时辰,便得赴宴——”南叔珂望着天花板,薛海娘似是察觉到他言语间欢快了些许,不禁侧过头瞅了他一会儿。
还未等薛海娘知晓南叔珂言语间的欢愉从何而来,他便紧接着道:“丫头,你今夜是否又不能安生地待在这儿?”
薛海娘故作不解,且一双澄澈潋滟的眸渗着些许困惑茫然之意与他相对,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南叔珂并未道出自己曾暗中遣派影卫盯住她行踪一事,南叔珂能够晓得,若是叫薛海娘晓得此事,以薛海娘的脾性定会愤懑,届时反倒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道:“你素来不喜这薛府中人,薛景铮,薛老夫人,徐姨娘,可以说,除了你娘亲许氏之外,你与这薛府众人都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既是不喜住在这儿,又何须应了薛景铮所言,暂住薛府?”
也是因此,南叔珂方能确定,薛海娘今夜定有行动。
他深知薛海娘与寻常女子并不一样,她并不适合豢养在金丝笼里,她素来便是颇有主见之人,又是城府极深,皇宫都未曾能够留得住她,自是更不会甘心蜗居在王府一辈子。
至于尚且未走,也只不过是心有羁绊而已,而这个羁绊,南叔珂自知不是自己,而是许氏。
薛海娘怔了半晌,而后蓦地侧首,定定的看着南叔珂道:“殿下似是极为了解我一般——”薛海娘言语间似是含着些许笑意。
南叔珂倒是并不避讳,倒是堂而皇之地承认,“自然,若非早已对海娘有所了解,又岂会亲自前去太后娘娘跟前求了懿旨,将你嫁于我为侧妃。”
薛海娘揶揄一笑,“如此我倒是愈发不知所以,你清惠王殿下见多识广,这南朝上下何等美人你不曾见过,你怎会向太后娘娘求懿旨选我为侧妃。”
南叔珂扬唇一笑,“海娘似是对自个儿极不自信呢。”
他这般道来,薛海娘一时间反倒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薛海娘扪心自问,她身上有何光彩之处,竟是能叫南叔珂对她动了真心?
可若并非是动了心,南叔珂又是瞧见她身上有何用处,才这般千方百计将她娶回府邸,难不成真真是为了初见时,那极其可笑的一句承诺?
那可是她从未将其放在心上的笑言!
‘叩叩’,一阵扣门声响起,打乱了薛海娘神游的思绪,原就想要寻个借口暂且避开,而今自然是一极好的理由,薛海娘对南叔珂知会一声,而后便离开塌上走至外头将门推开。
“阿灵?!”薛海娘面露讶异之色,笑了笑道:“怎的,你有急事儿?”
阿灵轻轻摇头,对薛海娘道:“并无大事儿,只是方才奴婢见附近的绿梅开得极好,想着侧妃娘娘您待会儿要赴宴,满头珠翠上若是戴上一支绿梅,定是会叫席间诸人惊艳。”她似是笑得有些得意一般,看着薛海娘道:“这薛府中人从前那般不待见您,如今也该让这薛府众人瞧瞧,您是何等风华绝代、”
她原是与薛海娘一般高,微微抬手便可触及薛海娘发髻,将绿梅簪在薛海娘髻上。
薛海娘倒是未将阿灵视作外人,阿灵素来忠心,她亦是将其放在心上,如今虽未瞧见髻上是何等一片光景,可到底是阿灵一片心意,便打趣道,“若是待会儿我入房内铜镜一瞧,不如你方才所言,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阿灵嘟囔着唇道:“侧妃娘娘今儿的发髻都是我一手打理,侧妃娘娘也该是相信奴婢的眼光才是,怎的反倒是质疑起奴婢来了。”
薛海娘笑着与她打闹一番,倒是与平素那般模样大相庭径。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阿灵方才催促着薛海娘入屋阁,切莫叫南叔珂一人待在这薛府的客房之中,于情于理都是有些不合。
薛海娘闻言,倒是有一瞬间想要翻个白眼,想来倒也不止是许氏一人这般挂念着她与南叔珂的事儿,如今竟是连阿灵也操心起来。
薛海娘推门而入,周身除却她经年累月泡玫瑰花瓣澡而自带的玫瑰花香,如今那发梢间还混杂着些许绿梅清香。
南叔珂乃习武之人,素来感官极佳,如今薛海娘一走进内室,他便敏锐地嗅到些许平日薛海娘身上并不存在的绿梅清香。
南叔珂面露些许困惑之色,“你身上这——”话音刚落,薛海娘的身影便映入瞳孔,而她髻上那显而易见的一支绿梅亦是映入眼帘。
“怎的有如此雅致?”南叔珂轻笑着道。
许是因着眼下这等情境,叫薛海娘有些想入非非,她有些微微躲闪着南叔珂的视线,对南叔珂解释道:“是方才阿灵摘了一支绿梅硬是唤我簪上,我拗不过他,便簪上了。”
她的言语间颇为几分纵容的意味,倒是叫南叔珂有些惊愕,昔日原以为薛海娘只对梁白柔存着几分真心,却不曾想,她似是对侍女阿灵亦是这般——
虽是不解,可到底,南叔珂也不曾问出口来。而是笑着抬了抬眼帘,亦是称赞了一句,“甚好。”
他未言明,也正是如此,方才叫薛海娘不解,他口中的‘甚好’夸赞的到底是她的簪花,亦或是阿灵的眼光,亦或者是她带着这簪花极好——
如此意味不明的一番言辞,反倒是让薛海娘不禁有些想岔了。一时间,玉容便是禁不住染上些许酡红,如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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