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远去,可抿过的清茶仍是向上盘着圈圈轻雾,绣架上丝滑绸缎仍绣着两支栩栩如生,如胶似漆的鸳鸯。
骤闻一阵轻盈步伐声,梁白柔抬眼望去,见是海娘,便笑道:“你今儿这出戏倒是出采,方才可别真去请了太医来。”
薛海娘莞尔笑道:“那薛巧玲之所以会久待,无非是对姐姐口中利孕汤药起了兴趣,而今,药方已是完好无损地任她瞧了去,她自是再无留下之理。”
梁白柔轻蹙黛眉,美如清辉的眸略透一丝迟疑,“那薛巧玲真会一步步步入我等圈套?”她方才可是瞧得真真的,那方子薛巧玲不过就是上下扫了几眼,如此便可将其默念于心?
薛海娘笃定颔首,灿若星子的眸闪烁着异常绚烂异彩的光,“正如薛氏所言,我与她自幼一同长大,她自幼便天赋异禀,一目十行,且过目难忘。”
“如此便好。”梁白柔轻轻吐出一口遏压心头的气息,拢在水袖下的纤手却紧紧握起。
是夜,冷风残月,夜幕笼垂。
薛海娘一如平日般每至这一时辰便会洗浴更衣,上榻翻看话本。
更深露重,且今儿似是比往日冷上一些,若是换做以往,往浴桶里坐上半个时辰也不觉身子发凉,而今却半个时辰未到她便觉着略有不适,一双纤手下意识地覆上藕臂。
正欲起身着衣,外头却传来一阵喧嚣,紧闭的雕花窗牖上,隐隐闪现火光。
“如此阵仗……”薛海娘低声嘟囔,着实觉着诧异,重华殿乃是嫔妃寝殿,若无皇上、太后或是皇后亲旨,谁人敢三更半夜闯入其间。
“啪——”“啊——”伴随着头顶一道破碎声响,一声惊叫于唇间溢出,薛海娘只觉秀发沾满尘土,正欲仰头,却是一只不明巨物落入浴桶,激起的水花溅了她满头满脸。
素来自持镇定的她难得愣了半晌,这才发现面前多了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那张面孔眉宇紧蹙,凤眸微阖,薄唇因难受与挣扎抿成一线,再加上眼角那一颗平添了几分妩媚的泪痣。
薛海娘终是难以自控地慌神怒斥,“我竟是不知清惠王乃是如此放荡之人。”
她迅速抬臂往屏风一伸,将外衫披在身上,随即一长身站起来,迈腿跨出浴桶,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哪里还顾得上会不会春光外泄。于她而言,在水中*与男子相对,比不经意间的春色外露更叫她难以忍受,尽管,那水中的男子已是昏迷过去,无力睁眼。
井然有序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薛海娘黛眉一蹙,约莫是赶往这儿来了……
“嗯?——”
一阵冰凉而柔腻的触感贴上左踝,宛若响尾蛇缠绕般,叫人心头生出一丝惊恐。
“姑娘莫要惊慌,在下冒犯,若姑娘不嫌弃,在下定会负责。”侵着肌肤的水温热顺滑,鼻尖萦绕的皆是处子的芬芳,饶是未曾睁眼,他也能猜测得到,自己必然是落入了女子的浴桶……
虽是有悖道德,可性命攸关之际,却是由不得他不摒弃所谓的君子风度。
低沉温醇的嗓音轻若浮丝,带着明显的病态,不过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还惦记着不去冒犯薛海娘,一直都没睁开眼睛。
薛海娘看着他略显不自然却又强撑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他能直闯嫔妃居所,还惹得御前侍卫四处追逐,这个时候却还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也不怕因为这一时的迂腐白白丢了性命!
“你且待在水中莫要起身。”薛海娘柔声吩咐了一句,便想迈步而出,然,那紧扣着她足踝的大手却仍是不曾松开半分。
薛海娘戚眉,冷冽漠然的声调不夹杂一丝人情:“信或不信在你,你且记着,我的清白要或不要还在其次,我此时若不出现,你的性命恐怕也就难以确保了。”。
那人沉默,却在下一刻松开了薛海娘的足踝。
薛海娘未作停留,迈开莹玉般的长腿跨出浴桶,迅速取下披风上挂着的xiè_yī着好,又拿起外衫披上,末了,仍是不忘回头瞧向那浴桶,见里头之人安静如斯,这才往梳妆台走去,执起玉簪,便往藕臂狠狠一划。
“嘶”玉簪划破衣衫所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
她强捂着伤口,不叫血滴落在地,走至浴桶前,将银簪掷入浴桶内。
血珠混入温水中,骤然消散。
那浴桶之人藏身水底,终是动了动紧闭的眸,饶是困于水中,可那熟悉的铁锈味他却是仅凭直觉便可断定。
薛海娘退至浴桶旁缓缓蹲下,捂着伤口娇躯轻颤,低声抽泣。
“啪”
檀木门被人骤然推开,不稍片刻,高举火把、手执长剑的御前侍卫便驾临内室,居高临下俯瞰着血腥味儿的源头,那人儿缩成一团,娇躯轻颤,面如死灰,羊脂玉般的臂上鲜血不断涌出。
“方才你可瞧见贼人经过?”领头之人沉声质问、
薛海娘战战兢兢地抬手,抽咽着点了点头,美如清辉地眸蕴着一层水光,我见犹怜,“那、那贼寇逼着我替他藏身,我慌了,我,我……”
那领头之人本就急躁,被人从床上挖起来追捕盗贼,他本来就一腔怒火,而今又遇着眼前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证人’顿时憋得他火冒三丈,登时便高声喝道:“够了!你且道他后来往哪去了。”
薛海娘抖着手,指了指浴桶上方那碎裂的瓦盖处,颤声道:“这,这儿。”
那领头之人吩咐一干人出门去追,而他则是领着手下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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