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店里这时候没别的客人,祁衍之便搬出一口樟木箱子,当着梅除夕的面,数出一本书,报过书名,顺手就摞进了箱子里。而他每报出一个书名,老板娘便提笔在那账簿上记下了相应的价格,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清点完了书籍,祁衍之扫一眼那列数字,心底大概估摸出了一个数字,锁上那檀木箱子的盖子,再把钥匙递给梅除夕:“现金还是转账?”
“转账吧。”梅除夕接过钥匙,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拉杆箱,内心颇有些复杂。这些书,是他从大一到现在一册一册攒下来的——为了其中几本,他还啃过一个月食堂五毛钱的馒头。
而几乎是把那钥匙扣到钱夹里的同时,手机便响起了到账提示音。他诧异地打开app,证实那机械甜美的提示音并非系统故障,顿时愈发地吃惊了。
显然,那个数字远高于他的心理预期。
祁老板拎着手机,恹恹地打了个呵欠,有意无意地开始往老板娘身边蹭:“凑个整数好记账,都是老熟人,就不算你利息了,拢共给你分六期,明年三月开始还款,等余款付清了你再把书领回去……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
简直是在蓄意扶贫一样。
梅除夕千恩万谢地从二手书店出来时,雪已经小了一点,天空却阴沉得越发厉害,乌云堆积在一起,好似随时要倾倒下来一般,路上铺了一层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好在他出来之前,余大姐帮他把小一码的拉杆箱套进了大箱子的里面,走起来倒也不怎么费劲儿了。
他一边闷头往公交车站走,一边对自己的未来进行了规划:先打几份零工,同时向本市几家小一点的教育机构投简历……过年的时候就先不回老家了吧,来回车费就起码三百多,回去了还要带礼物,而且他不想让家里知道自己失业的事情……
……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站台?
猝然停住脚步,梅除夕抬起了头,警惕四顾。
他还在南津桥街上,雪下得又有些大了,两旁的店铺皆为黑雾所弥漫。
而此时,二手书店里,余显桢坐在收银台后面,拿着放大镜,继续看她那本没看完的书。祁老板见没什么顾客,索性单把耳朵和尾巴显了型,扯松白衬衫的领口,露出锁骨的轮廓,贴着老板娘的膝盖坐下来。大毛尾巴试探性晃了两下,判断出老板娘正专注地看着书,注意不到他的小动作后,祁衍之偷偷摸摸把尾巴伸到裙摆里,腻腻歪歪地去勾那百褶裙底下的小腿。
余显桢面不改色地翻过一页,左手滑下去,揪住了祁衍之命运的后衣领。
被抓包的人形大猫丝毫不怂,干脆试图把整个脑袋都拱进老板娘的怀里;老板娘的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左手却松开了他的衣领,并揉了揉大猫又细又软的头发……
啪。
正沉浸于温柔乡的祁老板一脸懵逼被丢到了地上,委屈地仰起面孔,看着突然站起来的老板娘。
余显桢下意识捻起自己手腕上的流珠,沉声道:“外面出事了。”
人形大猫只能认命地爬起来,侧过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
随后,一道柔和的冷光闪过,祁衍之像被阳光晒久了的雪人似的,连人带衣服塌成一瘫,衣摆底下拱出个圆滚滚的猫脑袋,呲着雪白的尖牙,作恶猫咆哮状:“这小子是特喵的八字轻吗???怎么什么破事儿都能摊得上!”
说着后爪一蹬便要跳出去,结果半空中被老板娘捞进了怀里,大猫金澄澄的圆眼睛不解地望向余显桢,毛爪子倒是很诚实地抱住了老板娘的胳膊。
“我们用不着跟着瞎折腾了。”老板娘冷笑一声,“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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