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花辞霎时汗毛耸立,手脚发凉,想起当年池西岸茂密丛生的竹海,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身后如芒刺,原来,那隐秘的竹海之后果真立着人。
“如此说来,那年在姑苏跟着我的人是苏唐所派?”花辞的声音都在颤抖,心跳急剧加快,真相似乎像火山下蠢蠢欲动的岩浆,即将喷薄而出。
“或许。”汤离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你可还记得跟踪你那人?”
花辞细细回忆,继而肯定点头。多厚的书,看一遍便能记住,更何况要记得一个人,定然不在话下。
“如此,”汤离星目微闪,
“再过些日子便是诗会,安贵妃宋玉设的宴,到时你随本相一同去。”汤离唇角一勾,又是一抹绚烂的笑意。
“安贵妃?花辞不清楚王朝人脉,随相爷一同去,怕是会给相爷惹麻烦。”花辞不解,方才才谈论着苏唐的事情,怎么又与安贵妃有关?
汤离轻嗤,
“看来你是真不清楚。安贵妃是苏唐的亲母,诗会目的是为苏唐选妃。这二人之间有如此深厚的情缘,你说,本相怎能不带你去。”汤离轻笑。
“是,多谢相爷。”花辞确实感激汤离,若不是他,自己目前只知道杀害自己一家的是海鬼手,并不知晓后面还有如此多弯弯绕绕的路子。纵使自己知道困难重重,要倚靠自己个人的力量去查,估计也要查个十年八年。汤离为自己扫清了前路极多的荆棘。
汤离望着花辞,笑意盈盈,
“这几日让李嬷嬷给你好好补补这王朝的明事暗事烂死的事,了解始末了,你便能操纵自如了。”汤离知晓买方子便知,花辞对人的心思,一抓一个准,现在在王朝却畏手畏脚,不过是对王朝的情况暂时不清楚,不敢贸然动手。十岁就能在苏唐的人的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这忖度人的心思,重得很。
“是。”花辞心里是雀跃的,在王朝情况这一块,一直都是自己所欠缺的,汤离几句话便帮自己解决了问题,果然是位高权重,手中人才济济。
汤离望着眼前之人,红霞尽数洒在花辞身上,微风吹过,扬起长长的发丝,发丝似乎被染红了般,整个人如天边所来,不染红尘。脸上那一抹笑,比以往都要温润,眸子里的戒备与冰冷,如春日里缓缓融化的冰梢。花辞在改变着。
汤离如此想着,却未曾察觉自己也在发生着变化。
这段时日,汤离的公务似乎很是繁重,日出暮归,披星戴月般。但每日,两人都能互相见上一见。这都要归功于两人的约定俗成,早晨由着花辞伺候出早朝。如今,花辞对于给汤离系玉带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快速而漂亮地系好。
等汤离出了府门,上了马车,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花辞自己一个人的。花辞会回到清心苑,开垦自己的那一分三亩地,在前几日,已经播撒了花种。
现在,花辞正与李嬷嬷一勺一勺轻柔地给渴望着生根发芽的花种浇水,每次耕种,李嬷嬷便会讲王朝各种事,上到皇族,下到街边乞丐,花辞总爱打趣李嬷嬷是诸葛亮,李嬷嬷不知道诸葛亮是何人,花辞便耐心解释。
清心苑不再孤寂,相府府邸,似乎也变得有所不同。
天边散去漫天的红霞,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空际,圆月悄然跃现于夜空,随着夜越深,清冽的光辉绽放得越发明亮。
一天毕了,苑内竹叶婆娑,扬起悠扬的乐音,叫了一日的蝉趴在树上歇着,欢喜时,便给苑中藏着的虫鸣和上一曲,倒也是有趣。
花辞正于里间挥笔泼墨,将脑中的返魂梅默写于纸上,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虽然自己记性甚好,倒也有年老的一天,年纪大了,容易忘事,趁着还记得,就把其默写出来罢,说不定,对后世之人有些用处。
后世之人?花辞嗤笑,自己命运多舛,都不知能否有后世之人。
今夜的风较大,似乎喝醉了酒一般,将窗户吹得摇摇晃晃,在静谧的苑子中,吱呀吱呀作响。
花辞起了身,走到窗边,抬头,明月高挂,皎洁的清辉将周边的云层映得发白,夜风刮过,薄纱般的云层飘飘渺渺荡着,明月似在云中穿行。
花辞心想,都如此夜深了,汤离为何还未回府,顿然,花辞轻轻发笑,这是相府,主子想何时归,便何时归,于自己一外人甚至是侍女有何关系。
花辞微探出身去,将窗户拉了回来关好,继而来到精巧的熏炉前燃了新制的梅香,梅香浓而不妖,清而不淡,随着袅娜地烟气飘绕于房内,扫去了花辞莫名而起的失落。
花辞坐回案桌前,就着泛黄的烛光继续埋头默写,房内梅香飘逸,白日又新翻了土,渐渐地,困意袭来,再三强撑睁开眼皮,于事无补,干脆收了桌上鬼画符般的返魂梅,脱了外衣,着一件薄衣上床,睡觉去。
或许累极了,花辞方沾了床便沉沉睡去,梦里,茫茫雪海,寒风呼啸,卷起一层迷蒙的雪花,并肆意地钻进了自己的衣内,花辞冷极了,拢紧厚厚的棉衣,觉得身体稍稍回暖了些,眼前迷蒙般的雪花也随风而上,一片浓密的梅林展现于前。万银素雪,十里梅林,天地之间,素雪与梅花相互辉映,白得纯粹,红得艳而不妖。
花辞早已忘却了浓浓寒意,抬步行走于梅林之间,长长的棉衣拖着素雪,划出一道长长的印迹。
寒风又起,梅树细枝乱颤,抖落瓣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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