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天,神白一直没有出现,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就像渴求的迟迟不来的雨。它是多了路途的耽搁,还是被琐事绊住了脚步?
它的讯息一点也没有。落霞里有柿子红,有葡萄紫,有桃花粉,可就是没有乌云黑。
黑还是有的,入了夜,或闭上眼,都是黑。墨汁也是黑的,锅底灰是黑的,老树根是黑的,就是头发白了。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头发已经白了。
头发一白,人就容易忘事。忘了锅铲子在哪里,忘了夏季过后是秋季,忘了门外的小路上依旧有好几个月没有人走了,忘了自己的老朋友都入土为安了。
转眼之间,到了圣诞节。
圣诞节明明是西方的节日,不知何时,在国内的大街小巷也开始张灯结彩。国内的圣诞节没有圣诞老人,也没有长筒袜,只有一个个包装精美价格昂贵的苹果。
中西方的文化交流连今早有体会。
初二时,她正式的捧起了英语书,开篇是一只电子狗与它主人的对话,连今记住了那个单词“er”。后来学到了节日一篇,比如万圣节是“k-or-treat”的文化,可惜她从小到大,也只是吃过小卖部送她的几颗“蛮糖”。
她在校外的一条街上游荡,好似一只孤魂野鬼,捡拾着四周燃烧的零星的香火,然后将自己供奉。
她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她就是想坐在那条油腻的道牙子上,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任由秃了头的树枝在明灭的光线里指桑骂槐。
连今一个人孤寂的在马路上闲逛,她避开人群,只往黑暗的地方走去,天公也十分作美,不到十二点,温度骤低,地面起了一层白霜。连今踩在霜草上,手揣进口袋里,呆呆地围着城市里的河道转圈,她在浅湾处掏出薄薄的白色霜花,看着它们在他的手心融化。
她在那条河床呆了很久,从晚上呆到半夜,孤零零的远方城市的万家灯火。
然而,后半夜时,连今听到了一阵脚踩霜草的声音。
对方站在河床对面的雪松下,眨巴眼睛望着乌黑的天空,他的身姿颀长,面容如玉,连今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失踪了一个多月的神白。
半夜的时候,月光躲进了自己的屋,悄悄的放下一把冷意,最后不讲义气的离开了。
连今抱着胳膊,神白也抱着胳膊,可惜他的冷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连今看到了一位十分年轻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身后,黑色的波浪长发盖过了她的窄肩,一直绵延到胳膊肘处。她穿着一件很长的红色的呢子大衣,中间系了一条腰带,勾勒出充满风情的腰身。她的脚上踏着一双撩人的黑皮高跟鞋,那双鞋从白晃晃的小路走过来,面对着蜿蜒河流的余韵。
她与连今读过的课外读物里描写的上流社会的阔太太十分类似,然而连今又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她像左拉笔下的娜娜,有着辗转多个男人的资本。
阔太太拉起了神白的手,将他牵走了,他们一同消失在河床边。银白色的霜面没有一点融化的痕迹,只有一连串的沾染了白霜的脚印印在了石板小道上,白霜化成了水,流淌出一副漂亮的图案,就像神白弯弯的眉毛。
连今找了个地方坐下,天地寂静无声。
隔了莫约几分钟,一道人影从幽暗处走来,月光也破开的云层,霜华满地,皆成了他的陪衬。
神白看见了那团小小的身影,他没有犹豫,大步的朝连今走了过来,并在她的身边坐下。
连今看到神白,不无诧异,刚想问些什么时,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椅子被很多人坐过,这么脏,你不是有洁癖的么?”
神白的回答有些古怪,古怪到连今略微不适应。
“回去洗干净就好。”
连今瞪大眼睛,而神白却一声轻笑:“你似乎呆了许多,不像以往那样张牙舞爪了!”
连今偏过头:“我不介意现在流氓一下,毕竟这地方挺适合干坏事的!”
说完,她倒是自己先笑了。
心中的阴霾散去不少,连今主动靠近神白,两人的手臂几乎要贴到了一起,她有很多疑问,但此刻,她选择安静,选择呆呆的望着黑蒙蒙的天空。
“这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
连今但笑不语。
她低下头,试探性的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对于迫切的想要知道对方生活现状的人而言,这个问句的意义并不在于知道对方的生活究竟如何,而是试探出对方是否愿意向你敞开心扉,诉说他近段时间的遭遇。
如果对方的回答是“还行”、“一般”等中性词,那么对方多半是生活的并不幸福,且不愿意与你分享他的伤心。
如果对方告诉你“不好”、“很不好”,那就表示对方是愿意你继续往下问的。对方若是女生,请备好纸巾,她会哭的昏天黑地;对方若是男生,请做好他爱上你的准备。
而神白的回答是笑了笑,接着用反疑问句来回答连今:“你呢?感觉好久没见你了,你过得怎么样?”
对于连今而言,这是一种防守并且带有攻击性的回答,“过得怎么样”已经有了最表层的答案,他的生活非常糟糕,已经糟糕到任何触碰这块禁地的人都会遭到无情的针对。
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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