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默默无语的父亲终于爆发了。他拿起笤帚轰走那些人,口中骂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家伙,老天会让你们受到报应的!”
赶走那些人之后,父亲坐在床边捶头大哭。这些日子够他受的了,既要面对丧女之痛,又要照顾病情加重的妻子。一夜之间,他长出好多白头发。亡者若在天有灵,看到父母如此伤痛,还会选择自杀吗?
最终,法院宣判蒋家赔偿凌家30万元人民币。蒋家人不肯支付赔偿金,一口咬定没钱。法院就强制拍卖蒋家的房子,所得赀财支付给了凌家。
韩峰告诉凌父凌母,自己虽然要去韩国继承家业,但是会一辈子侍奉他们二老。他对凌杰说:“从今天起,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会支付母亲的医药费,你们在国内出现任何困难,都要及时告诉我。”
老两口再也承担不了失去唯一儿子的风险,所以凌杰决定留在老家照顾父母。运回骨灰和遗物的事情,就靠韩峰一人来办。
生前的好友李鹤和杨姐得知这件事,哭了好久。李鹤比较冲动,想一个人去趟伦敦,被杨姐阻止了。一是路途遥远,二是太不现实。李鹤的这一想法也给家人打消了。可惜,这两个女孩之前那么要好,最后却不能送她一程。
李鹤想起她们许下的约定,哭得很伤心。她翻找出两人在大学时的合影,回想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搂着照片在怀里,“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你说过,等我去英国,你会带我游遍伦敦的大街小巷,你会带我在康河上划船……”她们之间的约定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她想起当年在北京机场分别时,好友说要学铁人三项。可惜到生命的最后,她也没学会游泳。即便学会又如何,一个人想死是挡不住的。
“你为什么会死?你到底为什么会死?”李鹤问着照片上的好友,可惜没有答案。
葬礼那天,戴先生也来了,他瘦了很多,两鬓多了几许白发,可还是打扮得面净发理。不愧是英伦上流社会的名人,恢复伤痛的速度也比一般人来得快。或许,他只是习惯将所有的伤痛都填埋焚烧在心里。
韩峰的胡子长出来了,两眼空洞无神,十分憔悴,以亡者丈夫的身份站在照片旁。
威廉也在现场,黑色领带取代了蓝色领结。这场葬礼后,他决定去爱尔兰好好打理叔叔的产业,不再玩世不恭。
葬礼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在教堂举行,另一部分是下葬。因为亡者是中国人,家属不允许葬在英国,运尸又极其复杂,所以就只能当地火化,送骨灰盒回国。
教堂内摆放了好多白玫瑰,这花也是死者生前最喜欢的一种。在众多白玫瑰中间是一张放大的黑框照片,她笑得那么纯洁那么干净。
老师和同学都来了,纷纷在遗像前献上一支白玫瑰,然后在胸前划十字架。
教堂里依旧飘扬起歌声,不知道躺在棺木里的人是否听到了这圣歌。牧师说:“我非常遗憾,在同一间教堂里,几天前我刚为一对新人证婚,几天后却要为新娘主持葬礼。我感到万分悲恸!但愿新娘在天堂里获得安息。”
牧师宣读完毕,该送死者上路了。韩峰和戴先生走到灵堂后面,看了她最后一眼。
“你看她,还是那么美丽,那么纯洁,像睡着似的。”韩峰看着水晶棺木里的亡妻,“这件婚纱是她最喜欢的,这串项链也是她最喜欢的。”
戴先生说:“就让你为她挑选的婚纱,我为她挑选的钻石,永久地伴她长眠吧。”
躺在冰棺里的新娘,从头至脚覆盖着一层白纱,死亡分毫不能夺走她的美丽。
韩峰弯下腰,吻别圣洁的妻子。戴先生很想那样在亡者额头上轻轻一吻,却终究没有做。他觉得自己不配,因为他既不是丈夫,也不再是情人。两人各站一边,扶着灵柩,缓缓走出教堂。
当一股青烟在英伦上空袅袅升起时,仿佛在云朵之间看到了凌涵生前的音容笑貌。两个男人都哭了。
韩峰说:“我们是自私的。”
戴先生说:“是的。”
韩峰说:“我们都不懂爱。”。
戴先生说:“我们不配拥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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