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了一声。
卢府门前,登时鸦雀无声。
我若有所思地,朝他脸上看了过去。
果然,有一张好面皮,就是比旁人占便宜。
见他一脸狐疑,我连忙将脑中的杂念挥散开去。
“走吧,”
抬头看了看门匾,遒劲有力的字体分外耀眼。读书人的志气,早就融在了,这一墙一瓦里。
单看着卢宅中的布局,哪一处不是花了心思上去。
只是这种雅趣,无端地蒙上了一层悲戚。
精致在一处,蓊蓊郁郁的庭院前戛然而止。悲戚的气息,绵延到了坐北朝南的房间里。
小厮引着我们前去时,方方小憩一会的卢员外,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
他对着我,拱手作了个揖。眼底面上,全是疲惫之意:“仙家有礼了,快快里面请,
视线迅速地,扫过他的身体。
这人不足四十的年纪,看起来像块老了许久的树皮。
他的鬓角生了华发,眼底纵横交错着红血丝。脸皮蜡黄蜡黄,仿佛多日不曾食粮。
衣袍有些凌乱,发簪遮掩了大半。显然,这人不是病患,却与病患差得不太远。
我正左右迟疑,要不要先退后一步去。
毕竟这单生意,正是这位烁华殿下,千挑万选定下来的。
我怎好从中,横插一脚,将它给截胡了?
卢员外似乎,方方地反应过来。他朝着烁华殿下看去,拱了拱手又行了个礼:“哎呀,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失礼失礼,不知这位仙姑,又当如何称呼?”
三殿下面色一变。
他眯了眯眼,周身有些危险。
“齐道长,齐道长,”
“咳咳,”卢员外尴尬地,紧了紧面皮,“卢某眼拙,卢某眼拙,道长勿怪,道长勿怪,”
为了避今日,人间又多一具惨尸。我暗暗打定主意,一定将这单截了胡去。
不准痕迹地,夹到二人的中间去。
“走吧,”
我朝着卢员外,点头示意。跟着他走进了,不远处的阁楼里。
厅内里弥漫着,呛人的草药的气息,空气呼吸起来,都带着浓浓的苦意。
“惭愧,惭愧,”卢员外躬着腰,歉意地说道,“这里还有些杂乱,恐污了仙人眼。仙人且坐着喝杯茶去,我着人过来打理打理,”
“不必,直去小公子房里,”
随意地看了一眼,读书人果然谦虚。我瞧着这不打理,与那精心打理也没多少差异。
果然,凡人最是讲究的。
走进了房门,转过了七尺画屏。但见一位约摸,三十出头的小妇人。戴着穿蝶华胜,泪眼盈盈地走了过来。
“仙人有礼了,”她福了福身,行了一个正礼。又擦着眼泪,哽咽地抽了抽气。
“小儿!小儿命好苦……”
她突然跪倒在地,掩着帕子哭哭啼啼:“仙人,求求您,救救我儿吧。你要什么都可以,拿我命换他也可以,”
“卢夫人,快快请起,当不得如此大礼,”
我垂了垂面皮,不经意地看了过去。卢员外正慌忙地,将卢夫人从地上扶起。
他的眼中,满是心疼,又气又急地斥道:“胡闹,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来人,快点扶夫人回房休息,”
脚步声一凌乱。
三五个丫鬟,拥着卢夫人,退出了门外。
关上了房门,送走了夫人。卢员外赔着笑,恭谨地站在一边。
我走到了里间的榻前,随意地朝床上扫了一眼。卢小公子瘦骨嶙峋地,躺在三尺宽的画境床里面。
伸手在他面上弹了弹,丝丝的秽气顿时四处逃散。
果然,只是小问题。
不过……
我扯了扯唇角,径自走到了檀木几案。提起蝇头毫笔,在纸上哗哗地写去。
一气呵成,顿觉一身轻松。
蓦然回过头去,身后密密地站了两排去。
有的端着黑血,有的捧着碗朱砂。还有的拿着黄纸,期许地等我去写画。
我突然想起,赵家的那位五公子去。
扯了扯面皮,冷冷地问了句。
“员外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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