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郎中不自在的撇过脸去,这次是忍住了没有做什么惊叹,可是眼里流露出的不可置信还是看的分明。
“顾郎中请用。”海荣淡淡的提醒道。
顾郎中回过神来,也不匆忙的掩饰眼里的惊叹,却无一丝贪婪,只是像欣赏艺术品一般。
“这针下去,可能有些疼,娘娘忍着些。”
顾郎中嘱咐道,说着从破旧的袋子里掏出一张半新不旧的绢子递给娥皇,有些杂乱的痕迹,还有牙齿的痕迹,上去有些污渍明显的昏黄发灰。
娥皇尴尬着要不要去接,她知他是好心,咬着可能放松些,可是她实在是犹豫,看着海荣从后面正要掏出为自己准备随身用的帕子,怕伤了这顾郎中的自尊,顿时阻止了。
“不怕,这点疼娥皇忍得住。”
顾郎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收回了帕子,也不做声,拿起那根针在燃着的竹灯之上来回的加热。
娥皇之前倒是看到过尹先生曾经这么给一个得了羊癫疯的孩子,止住了疼痛,可是没有体会到亲身之痛,自然不知道什么滋味。
眼见着那针焦灼,甚至是冒起了白烟,娥皇正想提醒他会不会化了,没等出口,便见他一手强硬的执过娥皇的胳膊,把她向后一推,趴在榻上惊愕着,便感觉一阵灼热刺进了白皙的后颈。
慢慢的灼热到了骨子里,产生疼痛,越来越疼,有些忍不住了,她大概是知道为什么顾郎中要给他绢子了,实在是非常人能忍。
那疼痛从后颈开始,钻心刺骨,而后渐渐蔓延,到脊椎,到全身,僵硬的不敢动弹,一动便是钻心的疼,脖子上的热源却丝毫没有退却,仿佛一直在燃烧……
海荣看的焦急,皇上不在跟前,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顾郎中,我家皇后娘娘体弱,还是个女子,您就下手轻些吧。”
海荣看着顾郎中手里的银针渐渐的没入娥皇的后颈,娥皇的脸色却是煞白一片,有些发青,眼里的泪珠打着转,一声不吭,努力咬着牙不让泪水掉下来,看得人直心疼。
顾郎中哼的一声,“无知庸夫,这针若是到不了骨髓,无法辨的毒的深度,那么这针就是白白受了,也只有等死的份,你快别扰我,说些什么让她分散注意才好,这样能减少些疼痛。”
海荣蹲下身去看着娥皇,语气里都是颤抖的,他也在害怕,哆哆嗦嗦的拿出已经准备好的绢子递到娥皇的面前,看着娥皇紧紧的咬着发白的嘴唇,红缨顿时暗无血色。
“娘娘,要不您咬着这个,可别咬坏了嘴。”
娥皇一声不吭的闭着眼睛忍着,并无所动。
忽然听得窅娘抱着怀玉从侧殿出来了,怀玉在窅娘怀里瞪着大眼睛滴溜溜转,看到娥皇便开心的招了招小手。
窅娘上前去,看着娥皇睁开眼睛笑了笑,额头上汗津津的湿润,海荣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让出地方,“还是窅娘最知道娘娘的心。”
窅娘一怔,忽而又蹲下身去,把怀玉放在地上,怀玉一抬手便可触碰到娥皇的脸,娥皇痛苦的微笑,心里都是甜的,却有一丝繁杂,看了看窅娘,能的子如此,不知是求来的福,还是回报的孽。
“皇后娘娘忍一忍便过去了,二皇子和您在一起呢。”
怀玉柔软的小手到处抚摸着软榻,揪着榻上的高丽贵妃绒锦就是不撒手,咯咯的到处笑。
她至今都为从叫过她的名姓,都是以尊称相称,真把自己当成了服侍她的宫人,可是不是这样的,娥皇心里知道,她一直不原谅。
等她好了,过一阵子,便细细的与她解释,她没有想丢下诺儿不管,她没有想舍弃任何人,更没有害谁,她留在这里虚与委蛇一直是想报仇,想为诺儿报仇,窅娘是娥皇这一世来,最不想失去的人。
娥皇摇了摇头,乞求的看着窅娘,想要她把他带走,不想看得她这般痛苦,窅娘会意,眼里有些纠结的抱起怀玉,起身,却一个转身,踩到了怀玉拽下去的锦绣,一下子翻身,手里的孩子脱手而出。
“怀玉——”娥皇气息一凝,瞪眼看着怀玉被甩了下去,九层高台复珠帘,顿时一个急症,吐出了一口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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