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纵然夏念之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从上至下,从内到外地收拾了,但下楼后,拐过草长莺飞,花海波澜起伏的回廊,于餐厅外驻住,却仍足足花够了夏念之俩小时。
这‘用早餐’的时间点卡得十分‘艺术’,十点左右,到底用的早餐还是午餐?
心底忐忑不安,惴惴发颤,夏念之到底还是害怕盛痕昨晚的怒气尚未消散,憋足了怒火,今日与她算总账的;这般想着,夏念之沉住气,转身经过廊门,踏入餐厅时,却见盛痕竟还未离开餐桌,顿时,她努力营造,积攒许久的镇定派上用场。
夏念之以眼角余光,不着痕迹扫过餐桌。
晨光熹微,暖阳为盛痕镀上了层柔黄光晕,男人接过佣人送上的南省晨报,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指节捏住其中一角,抬手猛地抖开报纸,夏念之正好瞧见盛痕浏览的是财经板块。
盛痕这个变态混蛋老男人,今早神色间倒是正常得很,并未有任何不妥。
夏念之这般想着,视线偏移,这才发现餐桌上却是多了位客人,手中正把玩一副钻石耳钉的祁琞——她记得这人,盛夫人的生日会上亦是在盛痕身边出现过的,祁家二公子。
这人如何会在这里出现?是盛痕请来的帮手同盟军,亦或者仅是单纯来岛上玩玩罢了?
列好问题清单,夏念之挑选中盛痕位置的正对面,拉开餐椅落座。
盛痕仍潜心研究他手里的晨报,连抬眸瞪她都懒得,夏念之想,看来盛痕果真是气极了,这暴风雨来临前,竟是该死的安宁平静,怪吓人的。
“夏念之,很羡慕你。”
什么?
夏念之疑惑,陡然朝发声的祁琞处望了望,正欲问得再清楚些,姆妈端上来放置于她面前的一碗粥,却将她的注意力统统吸引。
“小姐,先生知道您会迟些,特意吩咐小炉火慢慢温着的,这时火候味道都极好,是您最喜欢的小鸡汤打底,用料亦都是您喜欢的,快尝尝。”
姆妈乐呵呵,热情推荐,夏念之只觉得怪异,瞧了眼盛痕,却见他连抬眸都无。
这变态老男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昨晚他们那般争执,该是算吵架吧?是吧?
盛痕的商界名号,其中之一便是极为记仇,手段残酷不说,睚眦必报;究竟如何,盛痕竟然还惦记着她喜欢吃的,还专门温着等她起床用餐?
怕是,今年最吓人的鬼故事。
“多谢。”
夏念之语焉不详,似是而非地感谢,随即埋头喝粥。
祁琞转身,换了个角度看向盛痕,结果正好与他对视,祁琞勾起嘴角揶揄笑着,凤眸微眯着,眸光一转,便落在盛痕手中的南省晨报上,这半晌了,一页都没翻,看来的确是…认认真真地,瞧得仔细啊……
……
餐后,夏念之搜肠刮肚许久,仍未寻得与盛痕搭话的理由,慢吞吞起身后,干脆不看盛痕,打算直接离开,今日她手上还有许多要事等着处理,首当其冲的便是澳城灵砚山计划。
然而刚踏出两步,夏念之却被盛痕叫住。
“收拾收拾,和我飞澳城。”
夏念之咻地看向盛痕,两相对视,深思熟虑,各怀心思。
不多时,盛痕放下晨报起身,双手插兜,面色冷若冰霜,所过之处,天寒地冻。
“飞澳城?盛氏纠纷解决了?”
难道今早上盛晨出现在马尔巴岛,李贺神色紧张,脚步匆匆,皆是因为盛痕与路璨的对峙,已经结束了?那么输赢呢?盛痕他,该是赢了的吧?
夏念之私心里,很不希望盛痕失败,何况是输给路璨?
然而,夏念之的疑问,慕盛痕并未回答,他径直朝客厅方向离开,夏念之忙不迭,亦步亦趋跟着,情不自禁地战战兢兢,心底堵得慌,疑惑渐浓,偏偏盛痕不说,她又奈何不了他。
……
直升机等在空旷草坪,盛痕优越长腿随意一跨,率先登机,而后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发动机轰鸣,震耳欲聋,螺旋桨卷起好不容易回暖的晨风,直令夏念之觉得冷。
依照盛痕脾性,此时她尚未答应与盛痕齐齐飞往澳城,这便表示盛痕未达目的,该是步步紧逼,直至她退无可退时,主动妥协才对;然而谁能想到堂堂盛痕,竟是如此轻巧便鸣金收兵、偃旗息鼓,这副‘你爱上不上’的神奇态度,简直不像她所认识的盛先生。
夏念之抿唇,扬声问道:“盛痕,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倒是想问,夏念之,你都做了些什么?”
话音未落,夏念之眼见盛痕跳下机舱,疾步朝她靠近后,一把钳住了她的下颌,余光锋锐,一点点地扫过她的眼角眉梢,奇怪道:“夏念之,你在害怕?为什么?”
“胡说八道!”盛痕的怀疑令她心鼓战战,下意识便反驳:“我不怕任何东西任何人!”
盛痕根本不在乎夏念之的回答是什么,自顾自继续道:“你在怕你自己?”
夏念之盯着盛痕,两人距离不过咫尺之间,他的身影却有大半仍旧隐匿于机身投下的阴影暗处,然而即使这般,盛痕这个男人的神色依旧是泰然坦荡,不带任何审视之外的思绪,反观她自己,像是个即将被戳破秘密的滑稽鬼。
或许盛痕说对了,她的确是在害怕她自己,毕竟心怀鬼胎,毕竟会纠结该以何种心绪和表情面对面前的男人,万一哪天便无法自控,结果只会是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永不超生。
喜欢斯文不败类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