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敏现在有些后悔,在家的时候,有时候她会替父亲磨墨,有时候父亲与其他长辈说话也不避她,她也会听到一些关于外面的话题。
以前她总觉得那些事儿不干她的事,既听不大懂,也不感兴趣,常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倒是母亲她们偶尔会提起一些关于宫中、宗室女眷的事,她听得特别上心。
刘太妃,这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先后四五位后宫佳丽与她争宠,都被她收拾了。后宫里掌权的太监和女官,也悄没声息被她换掉了好几个,可以说是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了。
如果先帝再多活个两年,她的权柄更稳固,到时候……
皇上登基以后,刘太妃倒没折腾出什么大动静来。不过有人说,太妃们留在宫里颐养天年,而不是送到尼庵受罪,刘太妃肯定在其中使了手段。要不然按着以前的旧例,但凡没有生育过的,管你是什么份位,全都要送出宫,一个也留不下。
刘太妃别说生了,怀都没有怀过。
冯敏这顿晚饭吃得心不在焉,倒是刘莲儿,说完了话,该怎么吃还怎么吃。
要不是过年,才没有这么好的菜吃呢,炸丸子多费油啊,平时就算花钱单点,不赶上膳房起锅用油炸东西,也要不来。
今天的菜里除了有丸子,还有一碗酥肉,也是炸过之后又烩了汤的菜,刘莲儿特别喜欢这个菜。
“在老家的时候,除了有红白喜事,过年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吃着这个菜了。”
又是肉,又要耗油,平时家里哪里吃得起。
倒是别人家办喜事、丧事的时候,会做这个,下到热汤里,汤一滚就盛出来,浇一勺醋,点两滴香油,如果有蒜苗再撒一点,特别提鲜。
冯敏不吃,刘莲儿自己把一大碗酥肉全吃了,连滴汤都没剩。
冯敏回过神的时候,菜都凉了。
天气冷,菜也凉得快。
还剩下的半碗菜她也不想吃,病才好,太油腻的还吃不下。
刘莲儿把一碗热着的小米粥端给她。
这个是额外跟膳房要的,熬得又浓又稠,香喷喷的。
冯敏道了声谢,端起碗来小口小口把一碗粥都喝了。
一碗热粥下肚,身上也觉得暖和了不少。
等收拾了碗筷,刘莲儿拨了拨灯芯,借着这点亮光把旧袄子收拾一下,勾破的地方补一补,袄面子拆了洗一洗。
“听说宫里可能开春还要放一批人。”
冯敏抬起头来:“真的?”
去年春天就放过一批人了,然后又选进了一批,冯敏就是趁着那一波进宫来的。
“我也是听人说的。”刘莲儿借着光亮穿针引线:“宫里头总是不缺人手的,贵妃有孕,这是件大喜事,说不得为了祈福啊积德啊什么的,还会再放批人出去。”
冯敏心里一动。
如果能出宫,她要不要借着这次机会出去?
宫里的日子太难熬了,获宠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出去了,她也还能再寻门亲事,在宫里做过女史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反而还能抬一抬身价呢。
至于能不能出去,冯敏倒不担心。有陈妃在,她只要想出去,一定能安排。
她走不走呢?
冯敏一夜没睡好,听着外面的风声,辗转反侧。屋里冷,盖了两床被子,还把袄子也搭在被上,沉甸甸的。
进宫一趟,她也不甘心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出去。以后再见到旧相识,她们少不得冷嘲热讽,明里暗里给她难堪。家人怕是也要对她失望,父亲,母亲……
但是留在宫里,又朝不保夕。她很怕,怕自己也无声无息的丧了命。
就象刘太妃。
宫中的说法是,刘太妃病了月余,身子极虚弱,近日天冷所以没能熬得过去。
可冯敏能猜得出来几分,刘太妃的死不寻常,绝非病故。
太妃都可能死于非命,一个小小的女史,旁人说不定抬抬手就把她收拾了。
第二天倒是个难得的晴天,可天儿却更冷了。太阳一照,雪一化,到处都湿漉漉的,瓦檐下结了长长的冰棱,长长短短,在日光下晶莹闪亮。
陈妃打发人去会宁宫送了份儿贺礼,都是稳妥不会出错儿的东西。吃的穿的这些都不能送,陈妃有一尊送子观音,也不记得是什么年月收进库房的,反正这辈子她都用不上这观音了,索性送给贵妃,妥贴,吉庆,又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打发去送礼的人太监还没回来,绿罗进来回禀说:“娘娘,冯女史求见。”
陈妃怔了下:“她来了?来做什么?”
“她说是来请安。奴婢想,是不是她听说贵妃有孕的事儿,想求娘娘再给她在皇上面前说话?”
“我哪有那个面子,”陈妃自嘲着:“我都多久没见过皇上了,怕是下回见着皇上,就是……”看了一眼绿罗,陈妃把不吉利的话咽回去:“让她进来吧。”
冯敏跟在宫人身后进来,陈妃今天精神还不错,坐在窗前晒会儿太阳。
冯敏穿得很规矩,并没有涂脂抹粉,进来之后先问安。陈妃抬了下手:“不必多礼,你身子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娘娘看顾记挂。”
她的态度可比以前恭敬得多了,陈妃却并没有觉得欣慰。
冯敏刚进宫的时候都没这么客气守礼,现在却如此恭敬。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冯敏肯定不单单是来问安的。
“坐吧。”
绿罗递茶的时候,冯敏接了茶还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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