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黑色骨扇,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扇骨黑色透着乌光,顶端刻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殷红色印记,手持彼岸花的卧弥勒,意为地狱里的佛。那是独属于他的印记,萧尽的印记。印记下两个篆体小字,难平。这就是骨扇难平,他封剑之后的两把兵器之一的骨扇难平,至于威力如何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未见萧尽打开过。
凤景瑜放下酒坛,挥手间,一把古琴伏在膝头,“闭关八年,听听我的琴可有进步。”
萧尽顿了一下,摇头,“何必呢……”
凤景瑜拧眉,这还是他认识的萧尽吗?之前他那么说,也只是以为他就是嘴上一说,毕竟,桀骜不羁刁钻霸道的萧尽,向谁低过头?“你真的放弃了?”
萧尽又仰头喝了一大口,目光平静,唇角依旧带笑,好似不论发什么什么事,那抹笑,像是长在唇边一样,“放弃是很可惜,但有些事情,坚持本也就没有意义。你之前说以为我变了,其实人确实会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就悄悄换了一种性格,我只是看开了,一旦放过了自己,就百病自愈,连和尚都说这是我的命,我也只是认命罢了……”
沉默,长久地沉默,凤景瑜叹了口气,“别逞强,你还是个小朋友呢,扛不住了,可以哭……”
望着星空,萧尽眼神空洞,“有什么好哭的,大起大落谁都有。”
萧尽啊……你要藏好软弱,这世间大雨滂沱,万物苟且而活,无人为你背负更多,莫嫌路颠簸,这人生啊,本就曲折。
凤景瑜叹息,“谁没有一两桩倒霉的事,都算是一种经历,”轻轻拨动琴弦,“结痂的伤口,即便愈合还是会痛,我总是希望你能好受一些的……”
萧尽不再说话,天生笑相,没人能看到他眼中的不甘,挣扎……还有那抹深深的可怕的执念……让我跌倒不算本事,有本事别让我站起来!他曾跟师父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运不公,就和它斗到底!可是,拿什么斗?这一副再也无法引灵入体的破败身躯吗?
陶老头曾鼓励他,这短短的一生,我们最终都会失去,你不妨大胆一些,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他游历四方,如那万年在十方世界游荡一般,那又如何呢,没有心,到哪里都是一片荒芜。
清泠的琴声曲调悠远,萧尽却毫无所觉,凤氏清净音、破妄音、梵行音并称凤氏三绝音,清净音清心凝神,破妄音破障破妄,梵行音聚灵养魂,但于他,皆无作用。
许久,萧尽扭头,目光落在凤宸身上,他垂眸静坐,后背直挺,犹如端坐神坛一般。
其实,凤宸的外在条件很好,可是表情和性格不好。
初见第一眼觉得他仙气飘飘,风姿卓越,白晳,俊雅,之后才发现,冷漠,刻板,一派肃然,一丝不苟,一尘不染才是他。
或许是萧尽目光太过明目张胆了些,凤宸扭头去看他,后者笑容加深,语调轻缓,“凤景佑究竟是怎么教你的?小小年纪,板着个脸,沉默寡言的,小心讨不到媳妇儿哦。”
凤宸抿唇不语,也不再看他,继续专心听琴。
萧尽轻笑一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突然目光落在凤宸后面垂落的发带上,沾着一根草枝,随手去摘,凤宸反射去躲……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萧尽手里的卷云纹抹额上,“咳……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萧!尽!”凤宸眼里都要冒火了,几乎是咬牙切齿,“还我!”
看了一下手里的抹额,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凤宸见状猛地一把夺过去,萧尽挑眉,长叹一声,“年轻人啊,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凤宸深吸一口气,起身对着凤景瑜行了一礼,看都不看萧尽一眼,扭头离开。
凤景瑜无奈停下,“真是猴子屁股,坐不住,手上长着贱筋呢!怎么那么欠。”
萧尽一脸无辜,“真不是故意的!你看,说实话你又不信,不过是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逗他罢了。”
凤景瑜收了琴,“要说君陌样样都好,就是太过沉闷古板了些,也怪我……亏欠他良多。”
“话说,”萧尽目光扫视他,“你不像是不喜欢他呀,怎么会舍得把这么好看的儿子丢给别人养呢?”
“苏夙当年生君陌的时候难产两天,差点一尸两命,之后身子就一落千丈,连下榻都难,我当时的心思都在苏夙身上,实在分不出精力照顾孩子,是以,君陌一出生便交给俊伯照顾,”凤景瑜说着灌了一大口酒下肚,“后来过了几年,苏夙去了,我又活在自责和痛苦当中,不是闭关就是出去游历,倒是真的从未教导过他一天,甚至连面都极少见。”
“别说得那么好听,不讲理就是不讲理,”十方世界游历万年,看多了人情冷暖,萧尽很容易看出了根本所在,“你不过是把一切怪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话很平静,也很肯定。
凤景瑜沉默,也是默认吧。
萧尽都有些同情凤宸了,摊上这么一个爹,“哇哦,你好棒哦,跟棒槌一个样。”
“……”将手中的酒喝完,扔到一边,“其实我都明白,可我那时候就是钻了牛角尖般地认为是他将苏夙害成那样的,我就是无法面对他,甚至限制他见自己的母亲,索性就让二弟去养……君陌的世界里,从小就只有严厉的叔父,严格的教导,堆积成山的书卷,被要求做族中最优秀的子弟,旁人眼中的楷模标杆……”
“你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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